畫得蛾眉勝舊時!
這幾日院中出了不少古怪事兒,潘擬身上更是時常有個小病小災的,整個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典霈看得心疼,今兒見這小黃鸝傷勢痊愈,便想著拿來與主子逗樂取笑一番,也叫她開懷開懷。
“這小東西有運氣,遇上姑娘了,有您這般悉心地給它治養,哪有不好的道理!”
潘擬勉強笑了笑,對典霈的話不以為意。她隔著籠子逗了這小東西一會兒,便開了鳥籠,小心地將其捧了出來。
“哦,對了,”典霈想起一事來,與她回稟道“送去去華館的東西都備好了,您之前臨的那副《十七帖》,奴婢也已一並裝裹好了,姑娘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你看著準備就是了,”潘擬漫不經心道,頓了頓,倒是抬首著重囑咐了典霈一句“隻要記著,不可與潘恬沾一點邊兒就是了!”
典霈麵露難色,須臾,方才不甚情願的應了。
潘擬這才滿意。
她將小黃鸝捧在手中仔細檢查了一圈,眼見確實無恙,唇邊終於露出一抹順暢的淺笑。
“姑娘,您這是……”
潘擬留戀地撫了撫小家夥的尾羽,未幾,雙手一送,便見其雙翅一振,遠遠飛走了。
“姑娘怎麼把它放了……”
典霈有些懊惱——原還指望著,這小東西靈動,能給姑娘解個悶兒呢。
潘擬眺望著碧色的天空,緩緩道“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麼……”
院門外頭,裴瑤卮神色微變。
從正意院回來,輕塵見她神色發直,很是擔心,“娘娘,您怎麼了?”
裴瑤卮從她手中接過茶來,端在手裡也不喝,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慢悠悠地轉頭看向她。
輕塵滿臉焦急之色,心頭都有些發慌。
“娘娘,您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適才出去,又碰上什麼不好處的人與您為難?”
裴瑤卮搖搖頭,半晌,忽然沒頭沒腦道“潘擬——”
輕塵一聽就急了“怎麼,難道您撞見她了?她又對您不敬?”
“沒有,”瑤卮好笑地安撫道,跟著問“我是才想起來,潘擬的名字,是哪個‘擬’字?”
輕塵蹙了蹙眉,腦中過了一遍道“……這左不過,是旖旎的‘旎’……或是黍稷薿薿的‘薿’?”
這個讀音的字並不多見,若然配給女兒家做名字,想來也隻有這兩個字其中之一,還說得過去些。
輕塵話音落地,見她又沉思了起來,心中不免愈發好奇了,“您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裴瑤卮脫口想說些什麼,卻又驀地打住了,忖度片刻,卻是吩咐道“這樣,你去幫我仔細查查潘擬。”
“查潘擬?”輕塵詫然,隨即撇了撇嘴,“查她做什麼?……您是擔心,殿下真的會看上她,將她收進府裡?”
裴瑤卮哼笑一聲,心道,看沒看上的兩說,但你們殿下確實是要把人收進府裡呢。
“這個呀,你就先彆問了。”她拉過輕塵的手,“你呢,這回就給我好好發揚發揚你的長處,爭取將她從小到大的事都給我打聽明白了,到時候我給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輕塵雖說提起潘擬就不高興,但還是乖乖巧巧地領了命,裴瑤卮又囑咐道“隻一點,查歸查,切記不可張揚,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在查她,明白了嗎?”
輕塵點點頭,“嗯,您放心,奴婢一定辦好!”
瑤卮含笑讚道“乖。”
是夜,溫憐沐浴過後,坐在床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獨觴上前奉上一盞安神湯,回道“娘娘,這些日子正意院裡很不太平呢。”
溫憐輕笑,“聽說了。”她將巾帕一扔,眉目一挑“是那丫頭乾的?”
獨觴淺笑頷首。
自那日,溫憐將潘擬暗中謀害瑤卮的事透給了輕塵之後,獨觴便暗中派人前去監視輕塵的行止舉動。這一監視不要緊,果不其然,那丫頭是個坐不住的,三兩日間,時常偷偷溜到正意院去,今兒個給潘擬的湯飲中下點巴豆,明兒個往她院子裡扔兩條無毒的蛇,小打小鬨的,倒是真給潘擬嚇唬得不輕。
“不過那丫頭啊,也真是有點意思,裡裡外外折騰了這麼久,潘娘娘都上了心,加派了人手在潘擬院中看顧保護,卻愣是沒一個人發現她的!”
溫憐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早說了,讓你彆小看她麼。”
“隻是娘娘,夜路走多了,難免遇上鬼,奴婢擔心……她若總是這樣不消閒,難保就不會露餡,此事,您要不要同楚王妃打個招呼?”
“罷了,”溫憐靠在枕頭上,懶懶道“聽說蕭邃已經讓人準備返程之事了,估摸著就這幾日,便要回京了,也沒她多少折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