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地,瞬雨臉色驚變,檀木托盤倏地從手中脫落,砸在地上,彈了兩彈。
“給表公子……賜婚?”
蕭邃點點頭,隨之道“梁太後將這個意思與母後說了,母後知其居心叵測,故將此事暫且壓了下來,隻推脫說,默言身上似乎已有婚約,這不,今日傳我入宮,便是為了與我商量。”
瞬雨心裡亂得很。
李寂身上自然是沒有婚約的,但是沒有婚約,便勢必要娶秦氏的姑娘,否則拒了婚,不給秦氏臉麵,便等同於與之交惡。秦氏與楚王府的關係原就微妙,若再添了這件事……
“殿下,不能謊稱表公子有婚約,先行將此事騰過去,往後再說嗎?”瞬雨急著問。
蕭邃搖搖頭。
“秦氏那邊是有意聯姻的。若然為拒婚,而謊稱有婚約,那來日秦氏知道了真相,也一樣是交惡。為今之計,默言必須得成婚。區彆隻在娶誰。要麼是秦氏的姑娘,要麼,就得是一個足以讓本王信賴的人。”
他定定地望著瞬雨,慢聲道“瞬雨,這個選擇,本王交給你來做。”
將夜,合璧殿裡正在傳膳,輕塵從外頭蹦躂回來,悄悄地將裴瑤卮叫到了內室。
“娘娘,奴婢打聽清楚了!”她道“母後皇太後今日傳殿下進宮,是為了商量給莽原侯賜婚的事!”
莽原侯,李寂?
裴瑤卮心頭微動,叫她細說,輕塵便三言兩語,將聖母皇太後有意促成李寂與秦氏之女婚事的事與她說了。
她這頭話音才落地,裴瑤卮正默默忖度著,便聽外頭下人傳話,蕭邃過來了。
她迎到門前,見蕭邃臉色沉沉,便知輕塵所言八成都是真的。
“殿下。”
蕭邃輕輕點了下頭,此間晚膳已傳罷,他一揮手,將殿內侍奉的人都打發下去了。
“殿下心情不太好啊!”兩人落座,她麵上帶著輕鬆愉悅,隻當還不知發生了何事,與他試探道“適才母後傳您進宮,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他看了她一會兒,滿肚子怒氣,竟漸漸緩和了下來。
就是這般沒道理。
蕭邃臉色鬆動了些,問她“你不知何事?”
裴瑤卮低眸抬眉,裝傻充愣地搖了搖頭。
蕭邃沒愛追究她這答案的真假,隻是耐著性子,將李寂的事告訴了她一遍。
“蕭逐要往默言身邊塞人——”他沉沉道,“此事,怕是躲不過去了。”
裴瑤卮皺了皺眉。
躲不過去?
她倒沒料到,蕭邃會這樣說。
“此事……躲不過去麼?”她問,“你這麼為?”
蕭邃知她所想,便與她解釋道“秦氏已經知曉此事,並且也有意結這門姻親。除非默言現下當真能編排出一道婚約來,否則……”
裴瑤卮接過他的話尾“便是與秦氏交惡。”
蕭邃點點頭。
“那,你不能找個人,先許了李寂嗎?”
蕭邃神色微動。
他當然找了,可唯一一個能讓他放心送到李寂身邊那個人,卻不願意。
“你不願意?”
浴光殿裡,瞬雨低著頭思量了許久,再抬眼時,眼圈發紅,目光,卻堅定至極。
“是,奴婢……不願意。”
“你心裡,不是有表公子嗎?”蕭邃問,“怎麼卻還不願意呢?”
瞬雨強顏一笑,麵色慘然,“殿下知道為什麼。”
殿中寂靜許久。
她道“殿下,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命是您的,這一生都當為您儘忠。但請您答允——準奴婢終身不嫁,留在您身邊儘忠侍奉。”
蕭邃蹙著眉,“瞬雨……”
瞬雨猛地出言,急促地打斷了他的話“殿下,我不能在他身邊為您儘忠。”
他目色一深,沒有再說話。
瞬雨提了提裙擺,跪在他麵前,叩了三個頭“殿下,奴婢知道您是好主子,您是想成全奴婢的癡心妄想,但是,奴婢這輩子,總要先守好了這份兒忠,若然為此……不得不犧牲彆的,奴婢……也心甘情願。”
“但請您成全!”
瞬雨決絕的神色一點點遠去,蕭邃緩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茶盞,大大灌了一口。
“一時之間,找不到可靠之人。”他對她說“秦氏的姑娘,李寂……非娶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