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蛾眉勝舊時!
裴瑤卮告訴蕭邃,梁煙雨將自己當成了仁懿皇後,她跟自己說,當年是蕭逐為了謀取東宮之位、為了讓裴氏與東宮離心,方才借她之口,讓潘恬誤以為太子殿下對她有意,由此活絡起了心思,圖謀著更上一層樓。
“您那位心上人,倒真是個有雄心壯誌的,就是腦子不大靈光,著了人家的道,非但這層樓她沒上去,到了卻還將命給搭了進去,真是半點也不像璧山郡主的女兒。”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又是嘲諷又是感歎,十足的幸災樂禍。
“彆說了。”蕭邃冷冷道“夠了。”
他越是這麼說,裴瑤卮就越是停不下嘴。
“自從梁煙雨同我說了這些之後,這幾日來,我心裡便一直有一個問題,怎麼都想不出答案來。”她眉飛色舞地問“殿下呀,您說,潘恬她最後沒得著太子妃之位,卻得了您這腔矢誌不渝的情愛,這個兩兩相較之間,究竟她是會於願足矣呢,還是會……悔不當初呢?”
話音未落之際,她忽覺肩上一痛,瞬息而過的暈眩後,便被他牢牢壓製在了床上。
外頭的天色,已經依稀見得兩分光亮了。但這樣微弱的光,卻還不足以讓她看清蕭邃此刻的表情。
她隻聽到他極儘隱忍地再次警告著自己“我讓你彆說了。”
他生氣了。
生了大氣。
裴瑤卮其實並不確定,自己今時今日在他那兒的分量,究竟夠不夠支撐她說完這些戳他心窩子的話,她唯一知道的是,眼下對自己而言,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如他所願,閉口不言。
可是憑什麼?
事情都讓你們這些人做了,憑什麼自己說都不能說?
這樣想著,於是片刻之後,她看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覺得她會後悔。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東宮太子。”
蕭邃一手把住了她的下巴,有那麼一瞬間,裴瑤卮覺得自己的下頜骨整個都要碎了。
“你給我記住了——永遠永遠,不準頂著這張臉提潘恬。”他死盯著她,留下三個字“她不配。”
說罷,他鬆開了手,翻身下床,極快地穿戴好衣冠,便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去了。
門外守夜的下人給嚇了一跳,追在後麵惴惴地問“……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天還沒亮透呢,您這是去哪兒……”
寢殿中,裴瑤卮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幔帳,舌頭抵著內頰轉了兩圈,又伸出手揉了揉下巴。
好。
真好。
好一句不配。
輕塵聽見動靜從後頭匆匆趕來時,就見主子躺在床上,眼圈有些濕潤發紅,可臉上卻帶著一種瘮人的笑意。
“娘娘,這是怎麼了?”自這兩人成婚以來,輕塵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伏在床邊急得不行“娘娘,您說句話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殿下怎麼突然就走了?”
裴瑤卮心裡一片空白,耳朵裡也好似一個字兒都聽不見了。徑自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卻又忽然坐起來了。
“娘娘……”輕塵一愣,將燈燭放下,試探著伸手去扶她。
她用力閉了下眼睛,神思似乎也跟著回來了,起身踩鞋披衣,不顧輕塵在後頭的阻攔聲,就這麼出了門。
蕭邃不止是出了合璧殿的大門,而是直接牽了馬,離開了王府。
裴瑤卮問清楚這點,疾步來到府門前,堪堪瞭到他絕塵而去的一道背影。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她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卻又惑上眉頭。
適才在寢殿中,她是忽然回神,擔心蕭邃被自己的話刺激著,在衝動之下進宮找蕭逐算賬。可這會兒追出來一看,蕭邃所奔的方向,卻並非是帝宮所在。
那他這是要去哪兒?
“殿下奔顯陵去了。”
忽然,一把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正好開釋了她的疑惑。
“顯陵?”裴瑤卮一愣,朝說話的瞬雨看去,脫口問道“他去先帝陵寢做什麼?”
可這回,瞬雨沒有再為她解惑。
“王妃,您做了什麼?”她定定地望著裴瑤卮,目光如同冰碴,問道“您同殿下說了什麼?”
瞬雨的語氣讓她很不高興。
裴瑤卮心頭一緩,勾唇道“姑娘這是在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