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後看向她。
裴瑤卮無力一笑,賠罪道“母後恕罪,兒臣一時妄言了。”
李太後卻道“聽你說這話,哀家心裡倒安定了不少。”
夫妻之間,嫉妒怨恨,總好過心如死灰。
“哀家知道,你心裡介意他過去的那些事情、介意他心裡記著的那個人。彆說你了,哀家也一樣介意。沒有哪個母親願意看著兒子心裡,一直記著那個毀了他半世前程的女子。可是,再怎麼介意,他也還是哀家的兒子,這是改不了的事了。”說著,李太後目光鄭重地看著她道“正如你們倆這輩子,怎麼著都是捆在一起的夫妻了,改變不了了。”
“你們倆還有一輩子要過,與其糾結於過去,不如放眼於將來。”李太後問道“蘅兒,你能不能權當幫母後一個忙,答應母後,幫著他放下潘恬?”
不能。她想,我不願意。
可出口的話卻是“要是……”她望著李太後,半晌,臉色垮了下來,帶著急切而絕望的情緒問“要是他不願意怎麼辦?”
——就算我願意自私一次,成全自己的私情,可我真的還輸得起第二次麼?
她這樣問自己。
可李太後卻說“他當然可能不願意,但那是他的事。”
裴瑤卮微微一愣。
李太後握著她的手,道“他越是不願意放下、這一局棋越是難下,到最後、到你獲勝的那一日,這結果才越是痛快。”
“而他對你的感情,也才會更加牢不可破。”
從和壽宮出來,回到王府時,已是下午了。
一路上,裴瑤卮想著想著李太後今日說的那些話,忽然又記起了早前,承徽宮紅花繡屏之事後,自己與李太後手談時,她曾說過的話。
那時,她說自己是一旦進了棋局,就一定要贏的那種人。
如今想想,前世今生,自己好像也確實都是這樣做的。
是凡有所籌謀,她想達成的目的,十有八九全都達成了。
前世,她隻輸過兩局,一局在蕭邃,一局在蕭逐。
今生,後者,她隻想與之不死不休,可前者……
若然……下定了心思要贏這一局,我能贏嗎?馬車停穩前,她握緊了雙手,默默地想。
進得府門,才知蕭邃已經回府了。裴瑤卮正琢磨著,不知李太後是不是也如勸自己一般勸過他了,這時候,便聽妧序又稟了一句“娘娘,岐王妃來了。”
“誰?”這個消息,顯然是她意料之外的,“岐王妃回京了?”
妧序頷首“岐王妃早您一步到府上,聽說,是王妃回京連岐王府都沒回,就直接過來了。”說著,她湊近了,低聲道“眼下岐王妃正與楚王殿下在浴光殿相談,奴婢看著,岐王妃過來時,心情似乎不大好。”
能叫妧序說出心情不大好的話,那就意味著,溫憐是生了大氣了。
裴瑤卮整顆心提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壓根兒沒往合璧殿走,徑直便去了浴光殿。
一路上她都在想,能是出了什麼事?
“王妃。”浴光殿外,瞬雨見了她,上前一步,福身見禮。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不恭敬的意味,但就是透著一股冷意。
裴瑤卮朝大殿方向看了一眼,眉間微蹙,“岐王妃來了?”
瞬雨道了聲是,緊跟著,卻在她意欲往裡進的時候,錯身攔下了。
“娘娘,”瞬雨望著她道“殿下與岐王妃有事相談,王妃還是在殿外稍候吧。”
裴瑤卮看了她片刻,忽而輕輕一笑,“我聽丫頭說,岐王妃上門時,心情似乎不大好?不知姑娘可知王妃此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