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蛾眉勝舊時!
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孫大總管完了差事回來,對上稟一句並無所得之後,這滿座的如花美眷,方才一個一個重新將心擱回了肚子裡。
憫黛將這些人淡淡一掃,又看了眼孫持方,隨即端起茶盞,掩下一抹淺笑。
孫持方回完了話,蕭逐思索片刻,著意問了句“瓊宣宮也乾淨?”
乾不乾淨的,反正此刻查的是斷尾蛇毒,那不沾此物的,自然便都是乾淨。
“是,”他道“瓊宣宮是老奴帶人親查的,並無一絲毒物的痕跡。”
宇文柔這會兒還跪在地上,雙腿已然沒什麼知覺了,聞言,不禁鬆了一口氣。
原本蕭逐心裡也明白,聖母皇太後出事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足夠做下此事的人銷毀證據,這搜宮,與其說是查找線索,不如說是趁此機會,好好了解一下這些妃妾嬪禦。
如今這一遭走完了,他正了正心思,便打算動真格兒的了。不想,自己才吩咐了一句,要將之前言之鑿鑿,指證德妃派石氏去過禦膳房的人拖下去上刑,憫黛卻再度開口,又進了一言。
“愛妃今日倒很有心。”他打量著憫黛,語氣裡含了一絲玩味“往日你可不是愛摻和這些事的人。”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憫黛很清楚,他這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彆有用心了。
“陛下說得不錯,這些不乾不淨的事,往日裡,若非牽涉其中,避無可避了,則臣妾一貫都是敬而遠之的。”她從容道“隻是今日這一樁……一來是為聖母皇太後無辜枉死,臣妾不敢不儘心。二來,也是此情此景,牽動人心,莫名便叫臣妾想起了早些年裡,曾發生在長秋宮中的一樁舊事。”
長秋宮。
光是這三個字,便讓不少人都變了臉色。
蕭逐動容之處自不必說,潘若徽心驚之間,也是愈發盯緊了她,甚至連透明人兒似的秦淑妃,此刻眼中也平添了一分興味。
那頭,潘若徽輕嗽了一聲,緩緩問“不知賢妃姐姐說的,是哪一樁舊事?”
憫黛看了她一眼,隻是一笑,並未回答,隨即繼續對蕭逐道“陛下,臣妾是愚笨之人,但早年裡伴在先皇後身邊、看著先皇後行事,倒也學到了一分半毫,陛下若相信臣妾,不若讓臣妾試試?若是臣妾學藝不精,陛下再出手也不遲。但若是臣妾僥幸審明白了這樁公案……那多多少少,也可算是先皇後為聖母皇太後儘的一份孝心了。”
不多時,見蕭逐點頭,她便對孫持方道“孫公公,那便勞煩您走一趟暴室罷。”
“暴室?”
“嗯,”她慢悠悠道“這後宮裡的許多事啊,看似涇渭分明,實則,水麵兒底下,多是連在一起的。”
她說著,有意無意間,與對麵的潘若徽短短地對視了一眼。
“那日自雲受了聖母的指使,對皇長子下手的人,本宮若沒記錯的話,是叫纓兒,對吧?”
孫持方垂首答了句是,便聽賢妃娘娘接著道“嗯,公公過去,也不必問她什麼,直接命人將她帶去行刑,就說聖母皇太後不堪受辱,含冤而死,天子震怒,下令誅她九族,也便是了。”
孫持方一驚,“這……”
他看向蕭逐,目光裡儘是請示與詢問。
蕭逐這會兒已經徹底想起來,憫黛所說,從瑤卮那兒學到的,究竟是什麼了。
當年長秋宮中,那人可不就是使了這麼招兵不厭詐的法子,為自己洗清了冤屈麼。
想到這裡,他心中苦澀悵然具有,擺擺手,對孫持方道“就按賢妃的法子去辦吧。”
孫持方躬身領命,便又出了門。然而,憫黛的安排,到這兒還不算完。
她又從蕭逐身邊指了個內侍過來,回頭先對宇文柔道“德妃娘娘,臣妾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是要冒犯您了。但為著徹底洗淨您的冤屈,還望娘娘見諒,容了臣妾這一回。”
此刻,宇文柔麵對著她,已不像一先那般猖狂了。隻見她臉色彆扭地哼了一聲,道了句“隨便你!”
憫黛挑眉頷首,隨即,便對那小內侍道“去後頭告訴禦膳房裡,出言汙蔑瓊宣宮的人,就說德妃娘娘不堪受辱,此刻已觸柱身亡。”
“你——!”
宇文柔雖說給了她隨意說話的權利,但卻也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麼話來,當即眼珠子一瞪,就要變臉。
不想,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蕭逐先開口了。
“德妃,”
宇文柔一愣,轉頭輕輕喚了聲‘陛下’。
可蕭逐接下來的話卻不柔情,“賢妃這是幫你,你可彆不知好歹。”
宇文柔眼中一黯,吸了吸鼻子,不服氣地垂下了頭。
憫黛接著對那內侍道“你就說,德妃如此一來,兩國關係岌岌可危,陛下為百姓安危考慮,這就要將冤枉了德妃的罪魁押送周國,交予鎮安公主發落。”
“是……”
禦膳房的人之前被帶上來問過一回話,此刻還囚在崇天宮內,內侍過去說這一番話方便的很,沒過一會兒,便問完回來了。
蕭逐問道“可吐出什麼了?”
內侍不知聽了什麼話,戰戰兢兢地,也不敢抬頭,隻道“回陛下,賢妃娘娘的法子英明,禦膳房的人大抵也沒料到事情會鬨得這般大,一聽德妃娘娘……便慌了。該吐的,都已吐明白了。據其所言,的確受人指使,汙蔑德妃娘娘的。”
蕭逐頓了頓,輕笑一聲,淡淡問了句“受何人指使啊。”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