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瑤卮微微一愣,回神仔細品了品,倒覺得這個猜測很有些道理。
“若真是這樣……”她沉沉呼出一口氣,“以她的性情,隻怕隻有事關當年、事關小舅,方才能叫她走出這一步。”
可沈夫人能是知道了什麼?
是相韜在趙遣失蹤之前,曾與之相約見麵的事?
還是……
見她沉思不語,眉眼一時深重過一時,蕭邃捏了捏她的手,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想……”裴瑤卮沉吟片刻,轉頭看向他,利落地吐出來兩個字“省親。”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未免夜長夢多,裴瑤卮第二天便著人去相府報了信,開始安排起來了。蕭邃原本有心攔著,但又因事關趙遣,知道她不會甘心罷休,無奈之間,也隻有隨她去了。
“事先說好,你此番去相府,不管事情查得如何,我隻給你五天時間。”
蕭邃坐在一邊,看著她收拾東西,一字一句地囑咐道“待滿了五天,你要是還不回來,我就親自過去綁你回來。”
裴瑤卮哭笑不得,“我知道了,這話從昨晚說到現在,你都說過多少遍了?都快成碎嘴子啦!”
她本來覺得五天什麼都不夠乾的,還想同他撒個嬌,再多討幾天光景,可看他這架勢,便不敢開口了,生怕多的討不來,再給削減了幾日,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這就嫌我煩了?”他起身走到她身後,將人攔腰一環,“那你等著吧,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讓你更煩我呢。”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裴瑤卮理了理心緒,道“誒,等我從相家回來,有些事兒,該告訴我的,就都告訴我吧?”
身後的人沉默了一會兒。
“……嗯。”他輕輕歎了口氣,貼在她耳邊,許諾道“都告訴你。”
裴瑤卮到相府那天,是相垚在府門前領人迎候的。
“多時不見,二哥一向可好?”
她下車,與相垚打了個照麵,彼此說起話來倒算和睦。
“勞王妃記掛,一切都好。”相垚說著,側身一讓,將她請入大門。
兩人一前一後往府中走,相垚壓低了聲音,含著一絲笑意同她說道“父親去了玉澤宮見駕,長初今日也有差事,隻有我這一個閒人在家迎候王妃,若是有何不周之處,還請您千萬見諒。”
裴瑤卮斜了他一眼,輕笑道“二哥這麼客氣,可就是拿我當外人了!”
相垚哼笑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倒是想拿你當自家人呢,就怕蕭家不同意。”
兩人你來我往地過了一回招,片刻後,他神色稍正,問道“說罷,回來做什麼的?”
裴瑤卮乾脆利落“省親。”
相垚看了她一眼,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相蘅舊日的居所裡,相芳時已經在那兒等了許久了。
“姐姐姐姐!”她一見裴瑤卮進門,登時倒騰著兩條小短腿,朝人跑去,近前抱緊人家的大腿就不撒手,仰著頭喊“姐姐回來啦!芳時好想你呀……”
裴瑤卮心頭軟得稀爛,揉了揉小姑娘的臉蛋,道“乖乖,姐姐也想你!”
見此情景,相垚本想同她問幾句話的心也淡了,由得她與芳時一處玩鬨,隻道“聽聞你要回來,長初這兩日特意盯著人將你這小院裡裡外外又重新收拾了一遍,你看看,若有何處不滿意的,就派人來告訴我。”
他說著,近前在芳時頭頂拍了拍,“芳時,好好同姐姐玩,彆打架。”
芳時笑嘻嘻地應了,說自己是好孩子,才不會欺負姐姐。
相垚說完,轉身便要告退。裴瑤卮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喚了一聲“二哥,”
相垚聞聲回頭,疑惑地看著她。
裴瑤卮輕嘖一聲,眼裡帶著一絲詭秘地探究,“多時未見,我怎麼覺得……你比過去開朗了許多?”
倒不是說言行舉止上如何,隻是這神態顏色……她看在眼裡,隻覺得他同過去相比,明顯要舒展不少。
相垚明顯一愣,“……是麼?”
“是呀是呀!”裴瑤卮還沒說話,相芳時便拍著手搶著道“姐姐,二哥這幾天都好開心,我都見他自己偷笑過好多回了!”
一聽這話,相垚臉上掛不住,立時虎著臉道“臭丫頭,瞎說什麼!”
相芳時委屈地嘟起小嘴,喃喃道“芳時才沒有瞎說,二哥就是很開心麼……”
相垚說了句荒唐,隨即便一拂袖,趕著離去了。
他前腳一出門,輕塵後腳便湊到裴瑤卮耳邊,笑吟吟道“娘娘,二公子耳朵尖都紅了呢!”
裴瑤卮沒忍住,撲哧一笑,心說,可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