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而後!
“你還不知錯!”嚴府中,嚴愈讓所有仆人都退出院外不許靠近,而他正在斥責嚴怡然昨天的貿然行為。甚至她們昨日回府什麼都沒說,以至於今天朝堂之上,自己從彆人嘴裡被告知嚴怡然所做的事情。
“如果父親說的是和皇後比詩詞,那確實如此,但如果你指的是陸雪穎受傷,這和女兒沒有關係。”嚴怡然也是個硬骨頭,遺傳嚴愈的牛脾氣。是她做的她不會逃避,不是他做的,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承認。
“你還不承認!今天城裡都傳開了,有鼻子有眼!”嚴愈等著嚴怡然,恨女兒到了這個份上還不肯與他說實話,不由氣從心底湧上來。
“父親覺得女兒會蠢到這個地步?當庭之下傷人?我身邊幾十個人呢!我再不甘心,也不至於逞一時之快,讓人這樣落下把柄!”麵對父親的責問,嚴怡然分離反駁。她覺得莫名,這麼淺顯易懂的嫁禍,明明隻要靜下細想,就會發現紕漏。
“你的意思那陸雪穎自己摔在箭上,自己紮自己?”嚴愈沒有從女兒話裡聽出問題所在,認為她就是在給自己做錯的事開脫。
“說不定就是這樣呢!”嚴怡然毫不退讓,盯著自己父親說道。
“你還敢頂嘴!我看今天不家法伺候,你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嚴愈氣不打一出來,這孩子再不管教,怕是以後自己都壓不下去了!
“老爺!你就不能聽女兒把話說完!難道你不信自己女兒,而信他人一麵之詞嗎?”王氏在旁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刻終於忍不下去。
嚴愈聞言,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嚴怡然“你說!”
“陸雪穎什麼時候過來我們都不知道。突然就倒下了,鬼知道誰下的手。何況這麼多人難道隻有我對她不滿?她一個晚上搶儘風頭,鋒芒畢露,能不招人恨嗎?女人心海底針,宴會上出席的能有幾個笨女人,不喜歡一個人還表現出來和你說——我要害你嗎?”
嚴怡然看了眼父親,頓了頓繼續說道
“而且,陸雪穎替皇後說話本就奇怪。就算皇後不是太後的人,也是大將軍的女兒,和陸雪穎也不該有關係,可是昨日宴會之上大家都看見了,榮臻是抱著陸雪穎離開的。按理說,她不用出手相救。”
嚴愈歎氣道“你們這些女人懂什麼。”
“父親此話何意?”
“你覺得皇後的呼聲那麼高是因為什麼?因為她是將軍之女,又在邊疆鎮守多年?”嚴愈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妻子,搖搖頭“那是因為榮臻是真正的愛民!身為將軍的皇後,是斷然不會見死不救的。她這樣的人,分得清是非,對與錯不是分幫派和勢力,而是人歸人,事歸事。”
“孩兒不懂。”
“你當然不懂。你不就是聽了一句我說她沒文化,就看不起她了,所以都敢叫囂皇後了!”嚴愈重重拍了下桌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就算皇後有呼聲又能如何?”
嚴愈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即使是親人也不可以。人總會無意識中把重要的話說出口,所以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小皇帝這一年來變化很大,彆人也許都被他刻意的外表騙了。但從他問的問題上就可以看出,他對奏折所提的問題都點在點子上了,隻是以一種很愚昧的形式問出口。想必有人教他如此韜光養晦,而這人也正是讓小皇帝有了改變的人——皇後榮臻。
皇後是皇家最後的一張王牌。太後用的好,就能震懾住陸崤逸,不然怕是要變天。
嚴愈雖然不滿太後主持大局,也不希望皇後以後乾涉朝政,但如果小皇帝能因此便好,勝任皇位,他亦可以做出適當的退步。他不允許皇族的血統被外人侵犯,特彆是奸人代表的權臣代表陸崤逸。
榮臻做了個夢。
夢裡她行走在不見前路的迷霧中,身邊是各種熟悉的聲音。她靜心觀察四周,忽聞濃烈的血腥味傳來,周圍的聲音也來越來越喧囂,刺耳,像洪水猛獸,要將她撕扯吞噬。
榮臻並不恐懼,她站在原地,手上捏著她的劍,等待敵人的來臨。隻是內心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讓她顯得茫然。
忽然,一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榮臻低下頭,看見又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腳,然後更多的手從身體各個角度伸出,他們像似一直在迷霧中尋找榮臻,束縛她的軀體。
一張臉出現在了榮臻麵前,那是父親榮峰。榮峰一張黝黑的臉慘白地望著她,張合的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言語。隨後,她的腰側探出了一張臉,同樣慘白沒有血色,空洞的眼眸盯著她,張大的雙唇嘶喊著什麼,汙血從她口中湧出,噴濺在榮臻的手臂上。
那張臉,是錦娘。
榮臻一個激靈,從夢裡醒了過來。錦娘在她懷裡正睡得香甜。微微張合的雙唇輕聲呢喃,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榮臻小心地坐起身,夢裡的記憶一點點散去,隻留下一絲心悸後的悵然。她看了會錦娘,替對方掖了被角。
榮臻打開棋盤,擺好之前的殘局。這盤絕地而生,她還沒有想出對策。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錦娘醒了過來。見榮臻已經醒了便馬上起身。
“娘娘,我睡過頭了。”她揉著眼睛,一臉歉容。
“沒事,是我讓你休息的。再睡一會也無妨。”
錦娘搖搖頭,跳下床開始整理臥榻。她眉宇藏愁,猶豫不定,過了一會悄然開口“娘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榮臻看著錦娘,拉過她的手捂在自己雙掌中“我們之間說什麼求?能做的我都答應你。”
“如果哪天我不行了…娘娘能不能陪我度過最後的時間。”錦娘豁出性命似的大義淩然,她認真的望著榮臻,等待對方一個答案。沒有玩笑的意思。
榮臻揚了下眉宇,沒想到錦娘會說這樣的事“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是做噩夢了嗎?”
錦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娘娘你答應我,我隻有這麼一個要求。如果真的發生,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
榮臻捂住了錦娘還在亂說的嘴,微微笑道“我自然會陪著你,你也會一直陪著我不是嗎?除非哪天你有意中人了,我再放你走。”
我才不會有什麼意中人。錦娘在心裡說道,她這輩子隻要能陪著榮臻,就是唯一的幸福快樂的事情,也是她永不改變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