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雅,讓人備輛馬車!我要跟侍郎大人一同前往沐家船塢!”世子低頭看著一眾官員,“你們也都跟著一起!”
夏日裡的沐家船塢像隻困獸蟄伏在虞山湖畔,數不清的青銅獸首戰船將水麵割裂成碎片。張老將軍的秀水軍沿堤布防,每道進出閘口都架著寒光凜凜的狼筅,文書核驗處的銅印在陽光下泛著血色。
三日前賬房那場蹊蹺大火猶在眼前——沐老爺蜷在焦黑地磚上,枯槁十指生生摳斷了三塊青磚。當世子發現賬房地下彆有洞天,臨行前讓老頭帶人前去發掘,清兒和可雅在一旁輔助,並讓佟縣令看好沐家人,以免生亂。
此刻馬車碾過青石板,車轅在寂靜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可安攥著韁繩的手沁出薄汗,他分明看見街邊茶樓二層窗欞閃過寒芒,那是弩箭特有的冷光。"不對勁。"他壓低嗓音,尾音被突如其來的鴉群驚叫吞沒。
之心突然抓緊世子的袖口,她的指尖掠過車簾的縫隙,胭脂鋪閣樓飄動的茜紗後,數道黑影正如禿鷲般俯視著他們的車駕。
世子車駕身後跟了一串南都官員,這陣仗吸引了大量秀水百姓圍觀,長街兩側全是百姓,也不儘是百姓。
"鐺——"
銅鈴驟響,可安手腕急抖韁繩。馬車尚未停穩,兩道烏金鎖鏈破空而來,纏住車輪的瞬間,街邊瓜攤轟然炸開。車轅在刺耳的摩擦聲裡迸出火星,七八個蒙麵人自兩側茶樓飛身躍下,刀刃折射的光斑晃得人睜不開眼。
"淵哥哥當心!"之心橫臂將世子按回軟墊,三枚淬毒鐵蒺藜已穿透車簾。可安反手抽劍劈落毒鏢,刀刃與玄鐵相擊迸出幽藍火花。
車外傳來李侍郎的慘叫,血珠濺在車簾上,像是畫師潑墨一般。
黑衣人踏著官員們的錦袍翻上車頂,分水刺直取世子咽喉。可安旋身格擋,劍鋒在對方腕甲劃出半弧血線。
街角忽然傳來箜篌急弦之聲。黑衣人聞音收勢,袖中甩出霹靂彈,青煙裹著硫磺味瞬間吞沒長街。待煙塵散去,隻剩滿地打翻的瓜果在蒸騰熱氣裡淌著猩紅汁液,恍若潑了一地血。
"讓工部的人把霹靂彈殘片收好——既然有人送戲本,自然要陪他們唱足全場。"世子坐在馬車上整理了衣袖,淡定的說道。
此時之傑領著一隊秀水軍匆匆趕到,本想封鎖長街,但被世子攔住了,“人都跑了,封鎖便沒了意義。”
世子下車,往馬車後走了幾步,看見李侍郎痛苦的捂住了手臂,剛剛被黑衣人劃破了一道口子。又走了幾步,那些騎馬的官員早就驚慌失措,臉色慘白,像是被街邊胭脂鋪的水粉塗抹了一般。
“如今的秀水不安全,諸位還得看好自己的腦袋!”世子冷笑著。
“淵哥哥,沒事吧!”之心跟著下了車,上前問候著。
“所以啊,讓你倆陪同著,能護我周全!”世子輕輕撫摸著之心的臉。
“屬下來遲,請世子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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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再次乘上馬車,那些官員整理了思緒,氣色恢複了不少。至於李侍郎,讓可安簡單包紮傷口後,繼續跟著。李侍郎這點小心思早就被世子看穿,那些黑衣人怎麼知道線路的?對吧!
南都,太子府。
暮色如血,最後一縷殘陽墜入太子府的飛簷時,公主正抱著昇兒在臨水的回廊上踱步。由於夏天,昇兒後頸已沁出一層薄汗,卻仍攥著公主的衣襟不肯入睡。
"世子妃,讓我抱小世子進去吧。"女官捧著冰鑒輕聲勸道,碎冰在琉璃盞中叮咚作響。
忽然一陣穿堂風掠過水榭,十二幅鮫綃帳齊齊翻飛。公主後頸寒毛陡然豎起,昇兒在公主懷中不安地扭動,遠處蟬鳴不知何時已絕了聲響。
"咻——"
破空聲貼著耳際擦過時,鐵勾勾住圍欄,黑衣人沿著鐵鎖滑入府中。
水榭外驟然響起金鐵相擊之聲。八名黑衣客踏著假山飛掠而來,鐵爪在暮色中泛著幽藍。他們靴底包著鮫皮,踏過青磚竟比雨打芭蕉還要輕巧。
"世子妃小心!"藏在屋頂的伴花大聲喊道。
一個魁梧身影突然衝破窗欞,蒙麵巾上繡著銀色波紋,彎刀直取公主咽喉。公主踉踉蹌蹌的往後退,突然男人瞳孔突然驟縮,伴花一劍紮入那人後背。
暴雨就在這時傾盆而下。
府中的護衛聽聞動靜立馬趕來,並與那些人發生打鬥,忽然箜篌急弦之聲在院外響起,那些黑衣人且戰且退,丟下幾具屍體後,消失在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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