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鎮的晨霧裹著槐花香,卻掩不住巷尾傳來的孩童哭號。陳二狗攥著半塊硬餅蹲在牆角,看見七個紮羊角辮的孩子正圍著槐樹打轉,嘴裡念著變調的童謠:"青溪女,穿紅裳,三更來,嫁鬼王......"他們的指甲縫裡嵌著黑泥,在晨露中泛著屍油般的光澤。
"閉眼!"林九的三清鈴突然甩來,銅鈴震碎童謠的瞬間,二狗看見孩子們的影子被拉長,在槐樹上投出紙人抬轎的殘影。更詭異的是,他們後頸處都貼著半幅黃紙符,邊角繡著的蓮花紋,正是第十六章中戲班戲服的血河教標記。
"朱砂,遞過來。"林九扯開道袍領口,露出胸前被血河咒灼傷的北鬥紋。他指尖蘸著朱砂,在第一個孩童眉心畫"止語符",卻見符紙剛貼上就發出"滋啦"輕響,露出底下的攝魂符——符麵中央刻著的,正是第二十三章中鬼璽現世時見過的黃泉引紋。
蘇若雪的油紙傘柄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陰眼玉墜在袖中震顫:"是升級版的"黃泉引魂符",用童男童女的魂識養煞。"她蹲下身,引魂燈芯突然爆亮,燈油竟變成淡金色,"秘典裡說,這種符要在子時三刻用少女的經血繪製......"
二狗突然指著孩童鞋底:"若雪姐姐,他們鞋幫沾著香灰!"那是第二十二章中當票血咒的"槐木鎖魂香",此刻在陰眼下顯形為細小的北鬥星圖,每顆星子都對應著鎮中一口古井。
"按住他們的手!"林九的桃木劍挑開攝魂符,劍刃映出符紙背麵的生辰八字——正是三天前失蹤的劉姑娘的妹妹。他突然想起第七章中義莊迷蹤的場景,這些孩童後頸的星圖胎記,竟與蘇若雪的如出一轍。
蘇若雪的引魂燈輕輕抵住孩童眉心,燈芯青焰化作七隻蝴蝶,鑽進他們的七竅。最先清醒的女孩突然抱住她的腰,指甲劃破她的袖口:"姐姐,有戴麵具的婆婆讓我們唱童謠......她說唱夠七七四十九遍,就能見到娘親......"
"噓——"蘇若雪摸著女孩後頸的紅印,陰眼看見她魂識裡漂浮著血河教的祭壇,三十六具紙人正在繡製戲服,"她是不是給了你們這個?"她掏出第十七章中紙人抬轎裡的婚戒,戒麵倒映著女孩驚恐的瞳孔。
"對!對!"男孩們七嘴八舌地開口,"婆婆說把生辰八字寫在庚帖上,就能讓爹爹的賭債一筆勾銷......"他們的聲音突然變調,同時指向城隍廟方向,"她就在那裡!在簽筒裡藏著好多好多紅紙......"
林九的羅盤指針瘋狂逆轉,最終指向城隍廟飛簷:"攝魂中樞在那裡。蘇姑娘,你帶孩子們去破廟,我和二狗去探路。"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蘇若雪泛白的眼尾,"注意彆用陰眼,你的瞳孔......"
"無妨。"蘇若雪勉強一笑,引魂燈照亮女孩們的手掌,每道掌紋裡都纏著細小的血線,"這些孩子被當成了活陣眼,血河教用他們的魂識定位全鎮少女。"她突然抓住林九的手腕,"你父親的日記裡,是不是提過這種"借童養煞"的邪術?"
城隍廟的銅鐘在霧中響起,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夜鴉。林九踏過門檻時,香案上的簽筒正在自行旋轉,每根竹簽都刻著北鬥星圖,與第二十一章中鏡中鬼市的場景完全一致。二狗眼尖地看見,簽筒底部墊著的黃紙,正是第二十章中當鋪詭事裡的"死當"字據。
"小心!"林九的桃木劍斬落半空的血線,卻見血線化作紙人,每個紙人手中都捧著庚帖,"這些簽筒被下了"黃泉引",少女們求簽時的血,都被收集到了血河教。"
二狗突然指著香案下的暗格:"師父,那裡有光!"
暗格打開的瞬間,腐木味混著屍油味撲麵而來。林九的引魂燈照亮內壁,看見密密麻麻的庚帖釘在木板上,每一張都寫著青溪鎮少女的生辰八字,而最中央的七張,正是前幾章中受害的李翠翠、王小姐等人。
"七月十五前要集滿三百個生辰八字。"林九的聲音發顫,指尖撫過庚帖上的血印,"血河教要在血月之夜,用這些姑娘的魂識,催動七星換命陣。"他突然想起第十三章中密室殘卷的記載,"三百,正是地煞之數。"
二狗摸著胸前的玉佩,發現裂紋中滲出的血珠,竟與庚帖上的血印產生共鳴。他看見每張庚帖背後都畫著小棺材,與他三歲時被遺棄的雕花棺木一模一樣:"師父,這些姑娘的命,是不是都被當給了血河教?"
更夫的梆子聲在鎮口響起,這次帶著說不出的急切。林九收起庚帖,劍刃在香案刻下清微派的"破陣符",卻見符紙突然燃燒,顯形出雷音寺的輪廓——正是第二十四章中雙麵鏡破時看見的場景。
"走,回破廟。"林九攥緊朱砂盒,"蘇姑娘應該已經幫孩子們驅除了攝魂符,但血河教不會罷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香案上的簽筒,"那些孩子說的戴麵具的婆婆,應該就是無常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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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的油燈下,蘇若雪正在給最後一個男孩包紮傷口。她的油紙傘已經破得隻剩骨架,卻仍用傘柄殘片給孩子們驅趕寒意:"他們後頸的紅印需要三天才能消退,這期間不能靠近槐樹。"
二狗突然指著女孩的發辮:"若雪姐姐,她頭發裡有這個!"他掏出半片槐樹葉,葉脈間刻著"雷音寺"三字,正是第二十五章中童謠殺人時見過的血河教標記。
林九的瞳孔驟縮,想起第二十三章中鬼璽現世時無常鬼母的話,雷音寺的地宮,正是血河教收集陰器的核心。他突然握住蘇若雪的手,發現她掌心的溫度低得驚人:"你的陰眼......是不是因為救這些孩子,損耗過度?"
蘇若雪抬頭,眼尾的朱砂痣已褪成淺粉:"秘典裡說,陰眼每救一個魂識,就會暗耗一分。"她望向破廟外的槐樹,"但看到這些孩子能喊爹娘,比什麼都強。"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巳時三刻。陳二狗趴在供桌上,聽著林九和蘇若雪討論如何毀掉攝魂中樞,忽然看見窗外閃過紙人抬轎的殘影。他揉了揉眼睛,發現紙人手中捧著的,正是城隍廟暗格裡的庚帖。
"師父!若雪姐姐!"二狗驚呼,"紙人去了西街井台!"
林九衝出破廟,看見三十六具紙人正圍著井台打轉,每具紙人胸前都貼著孩童們的生辰八字。他突然想起第九章中鬼打牆破的場景,井台正是北鬥陣的天樞星位:"二狗,撒糯米!蘇姑娘,用引魂燈照井台!"
少年慌忙掏出糯米袋,卻發現袋底被血河鬼爪抓出破洞。他突然想起第十二章中糯米封喉的教訓,咬破指尖將血混著糯米甩向紙人:"這次看我的!"
帶血的糯米炸出金紅光芒,紙人發出尖嘯,露出裡麵藏著的攝魂符。蘇若雪的引魂燈照亮井台,看見井底沉著的,正是第二十三章中提到的青銅鬼璽碎片,璽身咒文與孩童後頸的紅印完全一致。
"原來攝魂中樞的陣眼在井台!"林九的桃木劍斬落最後一具紙人,"血河教用古井連通地脈,通過童謠收集生辰八字。"他望向鎮中此起彼伏的槐樹,"每棵槐樹都是個小陣眼,而核心......"
"在雷音寺。"蘇若雪接口,陰眼看見井台水麵倒映著雷音寺的飛簷,"那些孩子提到的戴麵具的婆婆,應該就在雷音寺地宮,操控著整個攝魂陣。"
更夫的梆子聲突然變成慘叫,鎮口方向騰起血霧。林九看見血霧中浮現出無常鬼母的虛影,她的青銅麵具裂成三瓣,露出的半張臉與蘇若雪有七分相似:"清微堂的小崽子,以為破了幾個紙人就能救人?三百個生辰八字,早就刻在血河教的"七星錄魂簿"上了——"
話未說完,血霧突然散去,留下句話在夜空中回蕩:"七月十五前,我會親自去破廟取蘇若雪的陰眼血!"
破廟的油燈在風中搖曳,映出三人投在地麵的影子。二狗望著蘇若雪眼尾的淺粉,想起第四章中她第一次救自己時的場景,突然勇氣倍增:"若雪姐姐,等我長大了,一定讓血河教再也不敢害小孩。"
蘇若雪摸了摸他的頭,眼尾的淺粉在油燈下泛著微光:"傻孩子,我們現在就去讓他們怕我們。"她轉頭望向林九,發現他正盯著掌心的朱砂,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林九,城隍廟的簽筒......"
"藏著血河教收集生辰八字的中樞。"林九握緊桃木劍,劍身上的雷擊紋與井台鬼璽碎片共鳴,"但真正的威脅,在雷音寺。那些孩子提到的雷音寺,應該就是血河教總壇的入口。"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午時三刻。三人站在破廟門前,望著鎮中漂浮的槐樹葉,每片葉子都寫著少女的名字。林九知道,朱砂斷咒隻是開始,血河教的攝魂陣還在運轉,而他們,必須在七月十五前找到雷音寺地宮,毀掉那本記錄著三百個生辰八字的"七星錄魂簿"。
城隍廟的簽筒還在自行旋轉,每根竹簽都刻著北鬥星圖,卻照不亮破廟裡的油燈。蘇若雪的引魂燈芯突然竄起三尺高的青焰,照亮了牆上新浮現的血字:"朱砂斷咒,血河怒吼,七星歸位,陰眼獻祭。"
這是血河教的警告,卻也是破局的線索。林九握緊劍柄,看著身邊的少年和少女,突然有了勇氣——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用這把染血的桃木劍,為青溪鎮的少女們劈開一條生路,讓孩子們再也不用害怕黑夜中的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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