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鎮的狗在七月十二淩晨集體狂吠,陳二狗被驚醒時,發現窗紙上映著的月亮紅得像凝固的血。他光著腳跑到井台,看見井水表麵漂著層紫黑色油膜,槐樹葉在水麵擺出北鬥形狀,葉脈間卡著半片帶血的指甲——和第四十五章中孟婆茶館老嫗的斷甲一模一樣。
"二狗,離井遠點!"林九的聲音從破廟傳來,他正背著昏迷的蘇若雪往城隍廟跑,道袍下擺還沾著第五十章中死裡逃生時的冰渣,"血河咒順著地脈滲上來了,和第三十四章糯米失效時的征兆一樣。"
少年慌忙縮回手,這才注意到鎮中所有水井都在冒血。七十二歲的張大爺跪在井邊哭嚎,他養了十年的老黃狗趴在井欄上,心口有五顆紫斑組成的北鬥圖案,和第二十五章童謠殺人案的傷口分毫不差。
"道長,救救我家虎娃!"豆腐西施王嫂子抱著渾身滾燙的孩子衝進破廟,"他半夜指著槐樹喊"新郎來了",手腕上突然冒出紅繩......"
林九的鎮山劍"當啷"落地,他看見虎娃手腕纏著的紅繩繡著櫻花紋,正是第三十七章中傀儡童男的標記。解開紅繩的瞬間,七道血線突然竄向蘇若雪,卻被二狗的雙魚玉佩震成齏粉——那是第四十七章陰兵借道時出現過的血河追魂術。
"是"七星獻牲陣"的前兆。"林九摸著虎娃心口的紫斑,發現每顆斑點都藏著極小的庚帖,"用孩童陽壽祭血河,和第三十章婚書裡的陰婚儀式如出一轍。"他突然想起雷音寺地宮的青銅鼎,聲音發顫,"這次的祭品......是全鎮屬陰的孩子。"
蘇若雪在草鋪上昏迷了三天,引魂燈芯始終隻有豆大的青光。二狗守在她身邊,看見她後頸的星圖胎記已完全消失,露出與義兄相同的劍形疤痕——那是第五十章中陰眼幻術耗儘的代價。
"若雪姐姐的眼睛......"二狗攥緊玉佩,裂紋中滲出的血珠滴在蘇若雪掌心,竟讓她眼尾的空白處浮現出淡淡的朱砂色,"還能看見嗎?"
林九沒有回答,隻是盯著蘇若雪掌心的玉佩殘片。那是第四十四章鬼市望鄉鏡中母親留下的,此刻正在滲出黑血,與鎮中血月產生共鳴。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血月三變,百鬼夜行",抓起鎮山劍衝向雷音寺。
雷音寺的大雄寶殿簷角掛著三十六盞白燈籠,每盞都寫著"血煞真君之配",燈籠下吊著的槐木傀儡關節處刻著"731",正是第四十九章八岐大蛇身上的標記。七個高燒的孩童跪在蒲團上,用日語念著《牡丹亭》的調子:"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林九,你終於來了。"無常鬼母的尖嘯從鐘樓傳來,她的青銅麵具碎成九片,露出的半張臉在血月下顯形為日軍少佐夫人,"大日本帝國的"黃泉計劃"就差最後三步,你猜猜,今晚要祭誰的心臟?"
鎮山劍在掌心刻出血符,林九看見鐘樓陰影裡擺著七口小棺材,棺蓋上刻著虎娃等孩童的生辰八字。更夫王老四的屍體被吊在橫梁上,後頸的槐樹葉指向地宮入口——那是第四十六章鬼市迷蹤時出現過的標記。
"姑母,你以為用孩子做祭品,就能掩蓋漢奸的身份?"林九的劍尖指向鬼母袖口的櫻花紋,那裡繡著與第三十三章日軍軍旗相同的圖案,"七百年前秦檜後人賣地脈,七十年前你賣靈魂,都逃不過清微劍的斬擊。"
鬼母怪笑一聲,地宮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二狗在破廟看見,蘇若雪的引魂燈突然爆亮,燈芯青焰化作七隻鳳凰,竟穿透雷音寺地宮,照亮了血池中漂浮的三百顆心臟——每顆都刻著與虎娃相同的北鬥紫斑。
"師父,家禽的淤血和孩子的紫斑一樣!"二狗突然想起鎮東頭暴斃的二十隻家雞,它們也是呈北鬥狀排列,"血河教在用畜生預演人祭!"
林九的瞳孔驟縮,終於明白第三十七章傀儡童男為何用義兄的骨頭——那是為了提取陰眼傳人的命星。他突然將鎮山劍插入鐘樓地磚,劍身星圖與地宮血池產生共振,竟讓整個雷音寺的北鬥塔開始逆時針旋轉。
"清微破妄,萬魂歸位!"劍鳴混著孩童的驚叫,七口小棺材同時炸裂,虎娃等人手腕的紅繩紛紛崩解,露出底下刺著的"731"字樣。無常鬼母發出不甘的尖嘯,化作血霧退去,卻將七枚鬼璽碎片留在鐘樓——正是第四十九章八岐大蛇崩解時遺落的。
血月的光輝透過窗紙,照在蘇醒的蘇若雪臉上。她摸索著抓住二狗的手,雖然瞳孔泛白,卻精準地望向雷音寺方向:"二狗,你看見的北鬥淤血......是七百年前血祭的印記。"她頓了頓,指尖劃過虎娃心口的紫斑,"這些孩子,都是當年被剜心少女的轉世。"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子時三刻。林九撿起鬼璽碎片,發現每片都刻著不同的星位,合起來正是長白山龍脈的七星圖。他突然想起第五十章中"鬼溪"石碑的新刻字,掌心的清微印記與碎片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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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天。"林九望向鎮中三百棵槐樹,枝葉在血月下投出的陰影,竟組成了"七月十五"的字樣,"血河教要在鬼門大開時,用全鎮屬陰的孩子完成最後的人柱獻祭。"
蘇若雪突然輕笑,眼尾的空白處仿佛又浮現出那朵朱砂梅:"義兄在引魂燈裡說,陰眼雖盲,卻能"看"見每個人的命星。"她摸著自己後頸的疤痕,"當年被當掉心臟的少女,命星都連在雷音寺的血池裡。"
二狗攥緊玉佩,發現裂紋中滲出的血珠,竟在地麵畫出雷音寺地宮的路線。少年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不屬於他的堅定:"師父,我能感應到鬼璽碎片的位置,就像第四十二章斷劍認主時那樣。"
雷音寺的鐘聲在血月下響起,驚飛了棲息在北鬥塔上的夜鴉。三人站在破廟門前,看著鎮中家家戶戶門楣上重新浮現的"福"字——那是用蘇若雪的陰眼血和二狗的玉佩血染紅的。
一場圍繞血月、孩童與宿命的終極預演,在雷音寺的震顫中拉開序幕。林九知道,七月十五的陰婚祭,將是血河教與日軍的最後賭局。但他手中的鎮山劍還在,蘇若雪的陰眼雖盲卻能指引命星,二狗的玉佩裂痕雖深卻能感應陰器。
血月的光輝照亮了青溪鎮的每一條石板路,也照亮了三個年輕人堅定的臉龐。他們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雷音寺地宮的血池、長白山的龍脈、還有日軍蓄謀已久的黃泉計劃。但他們無所畏懼,因為他們的身後,是三百名少女的冤魂,是青溪鎮的萬家燈火,是永不屈服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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