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鎮的更夫在子時敲碎第三聲梆子,林九的護心劍穗突然繃直如鐵絲。劍鞘上的老槐樹紋泛著微光,指向鎮東十裡的麻溪鋪——那是陳二狗羅盤碎片標出的首個陰穴,也是十二處陰穴裡離青溪鎮最近的死門。
"九叔,羅盤指針在滴血。"陳二狗抱著青溪縮在破廟梁柱後,星芒印記在胸前明滅不定,"麻溪鋪的陰穴入口,藏在廢棄的趕屍客棧地下。"他說話時踢到塊殘缺的引魂燈,燈麵上的雙魚紋被櫻花紋覆蓋,跟亂葬崗新墳的陪葬品一模一樣。
蘇若雪的傘柄殘片貼著地麵滑動,突然在青石板上敲出空響。她閉眼"看"向地底,三丈深處的青磚牆上刻著七代前的護心咒,卻被櫻花紋咒印啃噬得隻剩殘邊:"入口在灶台底下,神霄派用趕屍人的鎮魂棺做了陣眼。"她的蠱毒銀梳突然發出裂響,梳齒間的銀蝶全朝著灶台撲去,翅膀上的朱砂梅紋正在剝落。
護心劍劈開灶台的瞬間,腐屍味混著櫻花香撲麵而來。井底湧出的不是水,而是黏稠的金紅液體,裡麵漂著十二具灰布長袍的屍體,後頸都刻著與山本一郎相同的櫻花紋——正是趕屍人部落的服飾。林九的劍尖抵住其中一具屍體的眉心,發現對方瞳孔裡映著青溪鎮老槐樹的倒影,樹根處纏著的,正是血河老祖的金紅血線。
"是趕屍人傀儡!"陳二狗的羅盤碎片在屍群上方旋轉,"他們的命星線被櫻花紋咒印抽乾了,神霄派用陰眼玉墜碎片做引!"他話沒說完,最近的屍體突然暴起,指甲縫裡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銅鼎的碎光,"九叔,他們體內有東西!"
林九的護心劍斬落傀儡手臂,銀藍血濺在對方胸口,竟顯形出微型青銅鼎的輪廓。蘇若雪的蠱毒銀梳趁機插入傀儡心口,梳齒間的斷齒突然發出銀光,將鼎身從屍體內拽出——巴掌大的鼎身上,密密麻麻刻著青溪的生辰八字,每個字都在吸收她眉心的金紅印記。
"若雪姐姐,鼎裡有殘魂!"陳二狗的替劫血滴在鼎口,星芒印記化作鎖鏈纏住鼎身,"是趕屍人部落的童男!"他瞅見殘魂記憶裡的場景:山本一郎穿著趕屍人灰袍,將陰眼玉墜碎片塞進孩子心口,"他們要把雙生血脈的命星,煉成十二座血河祭壇的核心!"
蘇若雪的耳後印記劇烈震動,她"看"見殘魂記憶深處的祭陣:十二座陰穴祭壇呈北鬥狀排列,中央位置擺著青溪鎮老槐樹的根係模型,每條根須上都串著陰眼玉墜碎片。而在祭壇中央,青溪的命星被掰成十二瓣,正緩緩融入血河老祖的主魄。
"九叔,祭壇核心在老槐樹的根係!"陳二狗的羅盤碎片顯形出麻溪鋪陰穴內部,三百具青銅架上躺著的雙生少女,胸口嵌著的玉墜碎片正在同步閃爍,"神霄派要借十二處陰穴的地脈,把青溪的命星拆成十二份,重塑血河老祖的軀體!"
林九的護心劍突然爆發出強光,劍刃映出殘碑裡江靈均的血書:"護心遺物在陰穴深處。"他這才注意到,傀儡手中緊攥著半片槐葉,上麵刻著與父親日記相同的清微符——那是七代前護心者藏在陰穴的信物。
地脈震動在此時傳來,比亂葬崗的更悶更沉。蘇若雪的傘柄殘片指向陰穴深處,那裡的青銅鼎陣正在旋轉,每具鼎身上都刻著青溪眉心印記的一瓣:"第一座祭壇快成型了,老槐樹的根係在流血!"她說話時,青溪突然在繈褓裡發出成年女子的歎息,眉心印記分成十二瓣,每瓣都對應著一具青銅鼎。
陳二狗的羅盤碎片突然崩裂,顯形出青溪鎮的實時畫麵:老槐樹的枝葉正在瘋狂生長,卻泛著不自然的金紅,樹下的引魂燈齊刷刷爆芯。他瞅見,樹根處的鎮山印殘片正在被櫻花紋咒印吞噬,而鎮守在樹下的苗族阿婆,後頸竟浮現出轉瞬即逝的櫻花紋。
"是調虎離山計!"林九的護心劍斬落逼近的傀儡,劍穗銀藍血在鼎陣中畫出清微符,"神霄派用麻溪鋪陰穴引我們來,真正的目標是青溪鎮的老槐樹!"他突然想起殘碑裡的星空圖,十二處陰穴與老槐樹的關聯,像極了七代前神霄派布下的殺陣。
蘇若雪的蠱毒銀梳突然指向鼎陣中央,那裡沉睡著具穿著雙魚紋繈褓的女嬰,麵容與青溪一模一樣,胸口嵌著完整的陰眼玉墜:"七代前的雙生姐姐,神霄派用她的骸骨做了祭壇核心!"她的陰眼血滴在女嬰眉心,竟讓對方睜開金紅瞳孔,"他們要借青溪的命星,讓七代前的雙生血脈徹底血河化!"
地裂縫深處傳來山本一郎的怪笑,櫻花紋道袍從鼎陣後走出,手中握著的,正是林正玄的雙魚玉佩。"林九,你以為找到護心遺物就能破陣?"他將玉佩按在祭壇中央,玉墜碎片發出強光,"七代前我們就把護心者的信物,煉成了祭壇的鑰匙!"
陳二狗瞅見,玉佩表麵刻著青溪鎮老槐樹的根係圖,每處節點都標著陰眼玉墜的位置。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狗兒,看見槐樹流血時,去井底找七具青銅鼎。"此刻井底的鼎陣,不正是父親用命守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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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的護心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身上的北鬥圖案與鼎陣重合。他終於明白,七代前的護心者不是沒想到神霄派的陰謀,而是故意在陰穴留下護心遺物,為的就是等現世護心者用雙生血激活反殺陣。
"若雪,用陰眼血點燃護心咒!"林九將劍插入祭壇中央,"江真人在每具鼎裡都留了雙生血脈的殘魂,隻有你的血能喚醒!"他說話時,劍穗銀藍血順著鼎身流進地脈,顯形出七代趕屍人部落的虛影,他們手中的引魂燈,正照亮著青溪鎮的方向。
蘇若雪咬破指尖,陰眼血珠滴在七代雙生姐姐的骸骨上,女嬰胸口的玉墜突然發出悲鳴。她"看"見七代前的記憶:蘇挽月將妹妹的繈褓塞進地脈時,在每具青銅鼎裡都留了句護心謠,"趕屍鈴,護心明,雙生女,破河精......"
當第一具青銅鼎崩裂,麻溪鋪陰穴的地脈突然逆轉。陳二狗的羅盤碎片重新拚合,指針指向青溪鎮老槐樹,那裡的金紅血正在退去,引魂燈重新亮起。他瞅見,鼎陣深處掉出半塊雙魚玉佩,跟父親留下的那半正好吻合。
山本一郎的怪笑突然卡住,他手中的玉佩發出裂紋,露出底下刻著的"護心"二字。林九的護心劍趁機斬落他手中的玉墜碎片,銀藍血濺在祭壇核心,竟讓七代雙生姐姐的殘魂顯形,她的手指向青溪鎮井底,那裡,十二處陰穴的總陣眼正在緩緩開啟。
這一晚,麻溪鋪陰穴的青銅鼎陣徹底崩塌,露出的石壁上刻著江靈均的血書:"護心者,十二陰穴十二關,關關皆需雙生血。"林九握著半塊玉佩,終於明白父親當年為何將他送往青溪鎮——這裡不僅是護心者的起點,更是神霄派千年布局的核心。
蘇若雪抱著青溪站在陰穴入口,嬰兒的眉心印記重新合為一體,卻在邊緣多了圈劍形紋路。她突然想起在冰宮看見的壁畫,江靈均斬落血河老祖時,劍刃上倒映的不是勝利,而是十二處陰穴的坐標。原來七代人的犧牲,早就為現世護心者鋪好了破局的路。
陳二狗摸著羅盤碎片,發現指針中心的青溪命星標記周圍,多出了十二個銀藍光點,像極了十二處陰穴的護心咒。他知道,神霄派的陰謀遠未結束,麻溪鋪陰穴隻是第一關,接下來的古丈坪陰穴、鳳凰嶺陰穴,每個都藏著七代護心者的遺物,也藏著神霄派的殺招。
當三人返回青溪鎮,老槐樹的槐花又變回了銀白色,卻在樹影裡多出道人影。林九瞅見,那人身穿趕屍人灰袍,後頸沒有櫻花紋,卻彆著枚與父親相同的雙魚玉佩。對方轉身時,露出半張臉,竟與亂葬崗殘碑裡的江靈均虛影一模一樣。
"護心者,十二陰穴的第二關,在古丈坪的懸棺崖。"那人扔下塊槐葉,消失在樹影裡,"神霄派在那兒養了七代人的怨氣,等著你們的雙生血。"
槐葉上的清微符還帶著體溫,林九認出,那是父親年輕時的筆跡。他突然想起殘碑背麵的血字:"護心者,關關都是人間燈火。"此刻望著老槐樹的枝葉,他終於明白,所謂護心,不是守住某個人、某棵樹,而是守住千萬人心裡,那盞永遠不該熄滅的燈。
青溪在繈褓裡突然伸手,掌心躺著片發光的槐葉,上麵刻著"古丈坪"三字。陳二狗瞅見,葉尖染著極淡的金紅,像極了血河老祖的瞳孔。他知道,下一場硬仗就在懸棺崖,神霄派的櫻花紋傀儡,血河老祖的分魂,還有十二處陰穴裡藏著的千年秘密,都在等著護心者們去一一揭開。
這一晚,青溪鎮的引魂燈亮如白晝,卻在鎮東方向,麻溪鋪陰穴的地底,山本一郎的櫻花紋道袍靜靜躺在廢墟裡,手中握著的半塊玉墜正在滲出銀藍血。他的後頸,不知何時刻上了與林九相同的劍形疤痕,而在他閉眼的瞬間,玉墜碎片顯形出古丈坪懸棺崖的畫麵,那裡的懸棺群正在晃動,每具棺材上都刻著青溪的生辰八字。
蘇若雪抱著青溪站在老槐樹下,嬰兒的小手指著西方,嘴角勾起個小小的弧度。她突然想起七代前蘇挽月的日記,裡麵寫著:"若我的雙生妹妹能在人間走一遭,定要讓她知道,護心者的劍,從來不是為了斬斷黑暗,而是為了讓光,在黑暗裡長出根來。"此刻懷裡的孩子,正用清澈的眼睛望著星空,像極了七百年前那個帶著護心劍走向祭陣的自己。
林九握緊護心劍,劍鞘上的老槐樹紋重新生長,卻在樹皮裡藏著十二道劍痕,像極了十二處陰穴的位置。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每一步都可能是死局,但隻要青溪的命星還在,隻要蘇若雪的陰眼血還在,隻要陳二狗的替劫血還在,護心者就永遠有破局的希望。
當梆子聲在卯時初刻響起,古丈坪方向傳來隱隱的懸棺晃動聲。陳二狗瞅著羅盤碎片,發現指針正中央,青溪的命星標記突然分成十二瓣,每瓣都朝著不同的陰穴方向閃爍。他突然明白,神霄派的十二處陰穴,不是十二道坎,而是七代護心者留給現世的十二把鑰匙,等著他們用雙生血、護心血、替劫血,一一開啟。
青溪鎮的老槐樹突然開出了銀藍槐花,花瓣落在青溪眉心,化作小小的護心符。林九望著這一幕,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小九,護心劍的刃,要永遠對著有光的地方。"此刻,他終於知道,那些光,就在青溪眉心的印記裡,在蘇若雪的陰眼血裡,在陳二狗的星芒印記裡,更在每個願意為人間燈火舉起劍的護心者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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