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由丞相定奪。"
兩人當即前往京城的丞相府,請陳丞相主持公道。
按照慣例,涉及武聖強者的爭端,通常由丞相府出麵裁決。
陳丞相雖是普通讀書人,但地位崇高,常作為武聖間爭端的調解人,尤其是朝廷的強者。
得到通傳後,麵無表情的林誌豪和怒火中燒的張旭,在丞相府書房見到了現任丞相陳宇東。
張旭抱拳行禮:
"丞相大人,我兒張博被百戶李正峰斬成重傷,至今未脫離危險,望丞相主持公道,嚴懲凶手李正峰。"
他抬頭看向端坐案前的陳宇東:
"我兒在玄鏡司曆練,他們非但不加照顧,反而欺辱皇室子弟。"
林誌豪立即反駁:
"陳大人,此事另有隱情。張博借緝拿妖犯之機欲殺害無辜,被百戶李正峰阻止後,非但不收斂,反而當眾虐殺平民孩童。”
“李正峰勸阻無效才被迫出手。"
"放屁!"張旭大怒:
"分明是李正峰公報私仇!"
陳宇東不緊不慢地煮茶,待二人爭執完畢,將茶杯遞給他們:
"先喝口茶。既然各執一詞,不妨叫現場的人都來對質。"
很快,陳春、陳笑等幾位提早返回的百戶、總旗被傳喚過來,被鐐銬加身的李正峰,也在眾人押送下到場。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陳宇東掃視眾人,語氣溫和卻不失威嚴。
麵對兩位指揮使和丞相,在場的百戶們連頭都不敢抬。
即便陳丞相沒有武力,但其身居高位,威嚴也非普通武者能輕視。
張旭讓之前向他報信的百戶出列,命他將所見所聞如實稟報。
那百戶的說辭與管家所言如出一轍。
其他幾位百戶聞言皺眉,似有異議。
陳笑暗中推了陳春一把。
畢竟陳春是陳華指揮使之子,雖然陳指揮使傳聞陷落妖鬼界,生死未卜,但隻要還沒有確認死亡,眾人多少要給些麵子。
陳春深吸一口氣:
"丞相大人,我所見與這位百戶所言完全不同。"
他低聲道:"我們接到緝拿命令立即前往,並未遲到,但張博刻意刁難,還動手毆打我和李正峰。”
“緝拿時又將我們三人強留前院,不得進入內院搜查。”
“直到後院傳來孩童哭喊,李正峰趕去查看,發現張博正欲虐殺孩童取心挖肝..."
"放肆!"張旭怒視陳春:"誣陷皇室中人,可是死罪!"
陳春咬牙高聲道:"丞相明鑒!在場眾人皆可作證!"
確實,同樣一件事,不同的描述角度會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
那位百戶的陳述中,刻意淡化了張博的惡行,著重渲染李正峰與張博的衝突,將事件扭曲成一場因私怨引發的暴力衝突。
在他的描述裡,李正峰成了一個公報私仇、以下犯上的暴徒。
而陳春的陳述則還原了真相:
即便麵對上司的刁難和侮辱,李正峰都選擇了忍讓。
直到目睹張博要虐殺無辜孩童時,才迫不得已出手製止。
在他的描述中,李正峰是一個忍辱負重、見義勇為的英雄。
陳丞相目光掃過在場其他百戶,那幾人都低著頭不敢作聲。
這是神仙打架的場麵——一邊是他們的直屬上司,武聖強者;
另一邊是皇室中人,同樣位高權重。
得罪任何一方,他們的仕途都可能就此終結。
"實話實說吧,有我在,保你們無事。"
陳丞相溫和卻堅定地說道。
在得到丞相的保證後,幾位百戶交換了眼色。
終於有人鼓起勇氣站出來:"李正峰三人確實沒有遲到。"
另一人接著補充:"陳春所言句句屬實,確實是張千戶要殺害那個孩子。"
幸好這次行動並非全是張千戶的親信,證詞才沒有完全被操控。
張旭冷笑一聲:"那孩子可有受傷?我記得他毫發無損,反而是我兒子重傷垂危。”
“更何況,這不過是我兒子開的一個玩笑,他怎會真的殺人?”
“即便你們兩人有矛盾,也該先報告,由上級處理,而不是你擅自動手的理由。"
他巧妙地轉移了焦點——畢竟孩子確實沒死,而李正峰重傷張博卻是事實。
"作為武聖的兒子,連和下屬開個玩笑都不行?”
“即便真要殺人,殺的也是犯人的親屬,這種過錯罪不至死。"
張旭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兒子的這點"小錯"根本不值得大動乾戈。
陳宇東沉吟片刻,開口道:
"張博身為皇室子弟,卻帶頭違反玄鏡司規矩,虐待下屬。"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革職查辦,永不錄用。至於百戶李正峰,雖事出有因,但重傷上官,判監禁一年,期滿後流放嶺南。都退下吧,彆打擾本相看書了。"
眾人躬身告退。走出丞相府後,米奇眉頭緊鎖,陳春忍不住開口:
"大人,真的要流放李正峰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林誌豪神色平靜:
"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違逆上司,重傷皇室子弟,按律當斬。這樣的處罰,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
陰暗的牢房內,李正峰倚牆而坐,自嘲地笑了笑:
"來京城還不到一個月,倒成了牢房常客。"
他環顧四周,這間專門關押官員的牢房出奇地安靜,大多數犯人都沉默不語。
"一年監禁,再流放嶺南...能活下來就算幸運了。"
李正峰喃喃自語,
"李正峰啊李正峰,你在怡紅院享受過溫柔鄉,就忘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了嗎?破案就破案,逞什麼英雄..."
想著想著,他漸漸睡去。醒來時已是深夜,牢房外一片漆黑。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柵欄旁放著一份飯菜,卻不敢輕易食用,隻得盤膝打坐,調息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終於泛起魚肚白。
腳步聲從陰暗的走道中傳來。獄卒走過來打開了牢門,李正峰睜開眼。
"出來吧,有人要見你。"獄卒大聲喊道。
戴著鐐銬的李正峰被帶到了會客室。
陽光從屋頂瓦片的縫隙中透射進來,這個房間並不陰暗,初秋的天氣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悶熱。
前方站著一個熟悉的人——是陳春。
李正峰看著這位曾經的上司,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