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絕’不提也罷。”毛同手上不停,
“另一絕是‘官絕’!咱們那位縣太爺,升官快得跟坐了穿雲箭似的!”
“本是個考不上功名的窮酸,嘿,走了潑天狗屎運,攀上嶺南王的高枝,認了乾爹改姓張!半年光景,從白丁躥到縣太爺!聽說……眼瞅著還要往知府位子上蹦呢!”
李正峰挑眉:“姓張?”
毛同:“正是!”
李正峰了然一笑。
毛同壓低聲音,帶著鄙夷:“他原姓吳!當了官才改的姓!”
眾人臉上頓時浮起毫不掩飾的輕蔑。
呸!三姓家奴!
野兔下了鍋,在篝火上咕嘟冒泡,濃鬱的肉香混著油脂氣息彌漫開來。
石斑魚架在炭火上炙烤,堅韌的魚皮在高溫下“滋滋”作響,慢慢卷曲焦黃,一股難以言喻、霸道至極的異香猛地炸開,瘋狂勾引著腹中饞蟲。
第一波烤魚剛離火,彭誌和林胡如餓虎撲食,閃電般各搶兩大串。
彭誌擼著滾燙的魚肉,燙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嚷嚷:“酒!快拿酒來!道祖他老人家有雲,吃魚不配酒,滋味全喂了狗!”
張世平氣得麵皮直抖:“無量天尊!三清祖師何時說過這等渾話?!”
今夜注定凶險。
李正峰沉聲安排守夜:他守上半夜,林胡、陳笑守下半夜,張世平居中策應。
至於彭誌……沒心沒肺,敞開睡。
雖是寒冬,嶺南夜裡卻無甚寒意。
一鉤慘白的新月懸在墨黑天幕,繁星點點,紅黃白混雜,像打翻了盛滿碎寶石的匣子,撒得漫天都是。
篝火劈啪作響,飛蛾如撲火般前赴後繼,燒出“嗤嗤”的焦糊味。
死寂籠罩四野,隻有夜梟淒厲的啼叫、風聲嗚咽、蟲鳴唧唧,更添幾分滲人。
李正峰仰躺在地,雙手枕於腦後,望著詭譎的星空。
百無聊賴間,一句詩莫名浮現唇邊,他下意識低吟出聲:“秋墳鬼唱鮑家詩……”
“恨血千年土中碧!”
剩下的半句,竟幽幽地從營地外的濃稠黑暗中飄來!
那聲音……冰冷、空洞,帶著一絲非人的回響,赫然是——他自己的聲音!
李正峰渾身汗毛倒豎!腰間妖刀瞬間出鞘!
腰腹發力,整個人如蓄滿勁的強弓射出,化作一道模糊黑影,撕裂黑暗,直撲聲音源頭!
黑影速度極快,但李正峰心中雪亮:拿下它,綽綽有餘!
然而,那黑影一入前方密林,便如鬼魅附體,在林間瘋狂穿梭、急轉,軌跡刁鑽詭異。幾個呼吸間,李正峰竟被帶得暈頭轉向!
就在他心神微凜之際,黑影猛地衝出樹林,在懸崖邊緣驟然停住。李正峰緊隨其後衝出,刀鋒直指,厲喝如雷:“妖孽!無路可逃了吧?!”
黑影緩緩轉過身。
朦朧的星光下,一張臉清晰地映入李正峰眼中——
轟隆!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中炸響!血液瞬間凍結!
劍眉星目,輪廓分明如刀刻斧鑿,俊美中透著淩厲……
雖然夜色模糊了那“令人心悸的精光”,但李正峰無比確定——他看到了自己的臉!
不!站在懸崖邊的,就是他自己!
電光火石間,他終於明白方才在營地聽到那半句詩時,那股深入骨髓的彆扭感從何而來——那聲音,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喉嚨裡發出的!
驚駭如潮水般退去,被滔天怒火取代!
李正峰妖刀一震,寒光暴漲,厲聲如刀:
“何方妖孽!膽敢幻化本官形貌?!哼,又是‘紙人’的把戲?!”
他目光如電,警惕掃視四周。
心中疑竇叢生:為何總被這邪術盯上?
誰知對方竟也“鏘啷”一聲,擎起一把形製完全相同的砍頭刀!
聲音比他更加冰冷狠厲,帶著金石之音:“你才是妖孽!管你是人是鬼,吃我一刀!”
他雙手握刀,腰身下沉,作勢欲撲!
李正峰心弦緊繃,全身肌肉蓄勢待發:“來得好!”
然而,對方腰身一擰,刀光一閃——竟不是進攻,而是轉身朝著懸崖方向亡命狂奔!
“休走!”
李正峰不假思索,拔腿狂追!
一股無法抗拒、熾烈無比的念頭猛然攫住他全部心神:
追上他!
看清他!
撕開這與我一般無二的麵皮,看看底下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絕不能放他走!必須弄個水落石出……
這念頭剛起,李正峰狂奔的身形猛地一頓!
不對!
這念頭來得如此突兀、如此強烈,完全蓋過了他斬妖除魔的本能!
是惑心邪術!
李正峰心頭警鐘狂鳴!
“臨”字真言,啟!
嗡!
一股清涼之意自眉心炸開,瞬間席卷全身,所有雜念如沸湯潑雪般消散無蹤!
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冰冷的山風如刀片刮過臉頰,帶來刺痛的清醒。
他猛地抬眼,向前看去——
前方,正是深不見底、吞噬一切的——萬丈懸崖!
而那狂奔的“自己”,已如鬼影般消失在崖邊的濃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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