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玄鏡司駐點內。
正抱著個大湯碗準備灌的鄭雅婷猛地僵住,湯勺停在半空:“啥鬼?啥妖魔鬼怪?哪呢哪呢?”
李正峰奇道:“方家那十五位‘稀客’不就是?你身負修為,靈覺敏銳,竟沒瞧出半點端倪?”
鄭雅婷一臉震驚,大眼睛瞪得溜圓:“難怪我昨晚總覺得後脖頸涼颼颼的!還以為是窗戶漏風!原來是撞見一群鬼啊!我的天爺!”
李正峰比她更震驚,上下打量著她:“就你這警惕性,過去一年是怎麼走南闖北找你姐姐的?竟沒被人販子拐了去,真是奇哉怪也!”
鄭雅婷放下碗,渾不在意地笑道:“這有啥奇怪的,江湖……也沒那麼險惡嘛!好人多!”
旁邊的張世平直搖頭,捋著並不存在的長須:
“江湖就是虎狼窩!相比之下,這一城一池裡的人心鬼蜮,倒顯得‘淳厚’多了,好歹有王法拘著。”
鄭雅婷眨眨眼,一臉天真:“那……是我運氣特彆好?”
“是有人在暗中護著你周全。”張世平意味深長地笑道。
“無量天尊……困了困了,貧道先去打個盹兒。”張世平打了個哈欠,臨走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李大人,昨夜處置手腕……是否過於……酷烈了些?”
李正峰放下碗,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對付豺狼虎豹,就得比它們更狠!對惡者不夠狠,便是對善者不夠仁!那都是對‘公道’二字的褻瀆!”
陳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李老大,您不愧是林指揮使看中的人,夠勁兒!”
林胡嘿嘿兩聲,接口道:“李老大這也是為那幫雜碎好。你們想啊,他們活著就造這麼多孽,不趕緊送下去,等以後孽造得更多更深,到了地府,那十八層地獄的油鍋刀山,不得把他們炸糊了、切碎了回爐?”
“早點下去,說不定還能少受點罪,下輩子投個好胎,對不對?”
旁邊那鐵塔般的壯漢彭誌,用力點頭,甕聲甕氣:“嗯!李爺說得對!早死早超生!”
李正峰道:“那些人與尋常潑皮不同,已是爛到骨子裡的人渣,無可救藥。”
“若隻關幾年放出來,隻會變本加厲地禍害良善。對他們仁慈,就是對百姓殘忍!”
“再說,本官也是依國法行事。他們幫派,確確實實把人逼成了鬼,鐵證如山,罪有應得!”
張世平仰頭望著熹微的晨光,喃喃道:
“無量天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在老天爺麵前,本是一律平等。他們今日下場,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次日一早,廣大府就炸開了鍋。
玄鏡司聯手府衙,一夜之間把盤踞多年的“斧頭幫”這個毒瘤連根拔起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廣大府的大街小巷,茶館酒肆。
更邪乎的是,不知打哪兒傳出來的消息,竟然準得嚇人,細節詳實:
坊間都傳得有鼻子有眼,“斧頭幫”把老實巴交的方家十五口人活活逼死化成了妖鬼!
那群冤魂厲鬼夜裡跪在玄鏡司駐點告了陰狀!
玄鏡司那位新上任的千戶大人,雷厲風行,連夜就把“斧頭幫”給一鍋端了,連根毛都沒剩下!
方家小樓左鄰右舍的話更是坐實了這傳聞。
他們紛紛亮出李正峰親自送上的符籙,信誓旦旦,逢人便說:
“瞧見沒?玄鏡司李千戶親手畫的驅鬼神符!鎮宅辟邪的寶貝!靈驗得很!”
廣大府是大地方,走南闖北的修行者不少。
有人好奇湊近了仔細瞅那符籙上的筆走勢朱砂,驚得直咂舌:“了不得!這是蘊含真法力的神符!真正的驅邪寶籙!你們可得收好嘍,有它在,尋常妖鬼根本不敢近身三尺!”
李正峰當天便大開駐點門戶,專接涉及妖鬼作祟的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