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彪則遲疑地搓著手,小心翼翼,帶著敬畏問道:
“敢問道長……這是哪位高人煉製的法寶?有何玄妙神通?”
張世平不答反問,目光如炬:“你自個兒穿上它,又會些什麼神通?或者說,它讓你會了什麼?”
楊德彪哭喪著臉,愁雲慘淡:
“卑職哪懂什麼神通?實不相瞞諸位大人,卑職原本就是府衙一個跑腿的差役,尋常得緊,連隻大點的耗子都怕。”
“去年秋後,有百姓在野墳地撞了邪,中了邪風,卑職奉命去查看,在那亂葬崗子陰風陣陣的旮旯裡,撿著了這麼件破破爛爛的甲衣。”
“說來也怪,穿上這甲衣後,卑職竟能瞧見那些平日裡瞧不見的妖鬼了!眼前影影綽綽的。”
“更奇的是,隻要把這甲衣往那些東西身上一罩,它們就像被滾油潑了、被烙鐵燙著似的,吱哇亂叫地就跑了,跑得賊快。”
“卑職當時還以為是撞了大運,撿著了件降妖伏魔的寶貝,便把它當祖宗似的供了起來,小心收好。”
“後來靠著它,倒也收拾過幾個不成氣候、嚇唬人的小鬼,漸漸在鎮上混出了點‘楊大膽’的微末名聲。”
“這時節,我們捕頭跟玄鏡司的一位大人有些交情,就舉薦卑職進了玄鏡司。”
“諸位大人明鑒,卑職絕非貪圖這身官皮!絕不是!”
“實在是打小就存了個行俠仗義、護佑百姓的念頭,看那些說書先生講的俠客故事看多了。”
“所以玄鏡司願意收留,卑職二話不說,揣著這件視若性命的甲衣就來這古寧鎮當了個小旗,想著總算能名正言順收拾妖鬼了。”
李正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怕不是楊家盼著你來玄鏡司當差,安插個眼線吧?”
楊德彪猛地抬頭,眼神異常堅毅,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大人明察!卑職雖姓楊,卻絕非嶺南郡廣大府楊氏子弟!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
“卑職是得楊家人舉薦不假,但入玄鏡司,隻為能名正言順地庇護這一方水土!絕無二心!蒼天可鑒!”
張世平嘿嘿一笑,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無量天尊,你當真如此熱衷行俠仗義?不是為了那點虛名?”
楊德彪重重地點頭,胸膛拍得砰砰山響,震得他自己都咳嗽:“卑職生平最喜歡《俠客行》!倒背如流!”
“在卑職看來,大丈夫生於天地間,頂頂好的是為國開疆拓土,馬革裹屍而還!”
“次一等的,便是行俠仗義,護佑黎民!如此方不負這七尺昂藏之軀,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他努力挺直腰板,讓自己顯得更高大。
“那你怎地不去邊疆投軍?”
林胡嗤笑一聲,滿臉不屑,戳破他的豪言壯語,
“莫非是怕死?怕那刀光劍影?”
楊德彪哀嚎一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泄了氣,縮著脖子:
“好教大人知曉!卑職……卑職有個難以啟齒的毛病——從小見不得血!暈血!”
“一見那紅彤彤、熱乎乎的東西就頭暈目眩,腿腳發軟,站都站不穩!這慫包模樣,如何能提刀上陣,與外敵搏命?怕不是還沒砍人,自己先暈過去了!”
他一臉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