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駐點,林胡一頭紮進信堆裡,恨不得把紙都啃出洞來。
鄭雅婷也熱心地湊上前,那架勢,倒像是要幫信紙排兵布陣。
人多力量大?
不,人多動靜大!
李正峰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聽得“哐當”一聲,門板差點被撞飛!
林胡、花飛雨和鄭雅婷三人如同三股旋風,卷著塵土就衝了進來!
“李爺!李爺!有料!大料啊!”
林胡那嗓門,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鄭雅婷跟在後麵,急得直跳腳,活像隻被搶了蟲子的雀兒:
“是我!明明是我先瞧見的!”
林胡梗著脖子想反駁,一扭頭,正對上鄭姑娘那張近在咫尺、氣鼓鼓的臉蛋兒。
嚇得他一個激靈,脖子“嘎嘣”一聲脆響,硬生生扭開,那動作快得,差點把自個兒腦袋擰下來。
他們在信紙堆裡扒拉出個大寶貝!
什麼“昨夜夢中與君把酒言歡”啦,什麼“前兩日夢中同遊大紅穀”啦,什麼“幾日前夢中相見”啦……
好家夥!
整整十八封信,有十二封都在說這怪力亂神的夢話!
全是最近在夢裡跟胡明如何如何……
李正峰眼皮一跳,閃電般抓起信紙就瞅落款時間。
林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那勞什子時間乾啥?”
“看看他們夢見胡明的日子,是不是全擠在同一天撞了鬼!”
李正峰手指翻飛,心裡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結果……嘿,還真不是同一天!
這十二位做夢的書生,夢見胡明的日子,東一個西一個,排得那叫一個散漫。
而且,他還揪出另一個怪點:這十二封信,寫信時間都晚得很,清一色全是九月二十號之後才寄來的吊唁信。
這倒說得通,胡明九月十九死的,噩耗要傳到他那天南海北的朋友耳朵裡,總得費些腳程。
可這十二封信還有個更邪門的共同點:
全是從嶺南郡廣大府以外飛來的!
最近的也在中州府,最遠的……乖乖,竟然是從西北涼州那犄角旮旯裡寄出來的!
瞅著這些天差地遠的地名,李正峰嘴角直抽抽,苦笑道:
“胡秀才這交朋友的能耐……怕是比他那考功名的本事強多了!”
這朋友交的,都交到天涯海角去了!
這些書生那兒或許有線索,可山高水遠,挨個去查?
跑斷腿也甭想摸到邊兒!
這一刻,李正峰無比懷念那個叫藍星的前世,那個地方有手機,什麼事情隻要它嚷嚷一通就行。
看他愁得眉毛打結,林胡猛地一拍腦門,那聲音清脆得跟敲西瓜似的:
“胡先生那至交好友,總不能全在天邊掛著吧?這城裡頭還能沒個把掏心窩子的?咱找他城裡的鐵杆兒打聽打聽,沒準兒一樣能撈出乾貨!”
這話如同醍醐灌頂,不,簡直是旱地裡下了場及時雨!
李正峰眼睛“唰”地亮了,用力拍了拍林胡的肩膀,拍得林胡齜牙咧嘴:
“好小子!到底是念過聖賢書的!這腦瓜子轉得就是快!”
旁邊的花飛雨聽了,嘴角往下一撇,都能掛油瓶了。
結果彭誌這廝還在旁邊幸災樂禍地捅刀子,咧著嘴樂:
“喂,新來的!聽見沒?李爺誇林胡腦子靈光,那可不就是在說你……嘿嘿,這兒缺根弦兒?”
他賤兮兮地指了指自個兒太陽穴。
花飛雨那張臉更黑了,反唇相譏:
“那你讀過書、上過學堂嗎?”
“沒有啊!”
彭誌把胸脯拍得山響,理直氣壯,
“可俺沒腦子啊!所以李爺肯定不是在說俺!”
花飛雨:“……”
一口氣噎在喉嚨裡,竟無言以對!
跟個沒腦子的較勁,那不是更顯得自個兒沒腦子?
打聽胡明在城裡的鐵杆朋友倒是不費勁。
很快,林胡就風風火火地帶回了準信兒:
胡明在廣大府城有兩個過命的交情,一個叫唐虎,一個叫楊靜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