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賠著笑說：
“大人您有所不知，小老兒不是客氣，實在是驛戶出身，見了大人自然要行禮。”
他又要跪，李正峰扶起他道：
“情況緊急，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直接說正事吧。”
甲師傅知道他為人寬厚，感激道：“我們一共查驗了三十一具屍體，剖驗了其中十五具。”
“所有死者麵部看起來正常，實則非常古怪。”
“死因暫時不明，但剖驗的屍體全都精血乾枯，初步判斷是血氣耗儘而亡。”
“另外，具體的死亡時間難以確定。”
“天冷屋裡生了爐火，爐火燒了多久不清楚，屍體在屋裡放了多久也不清楚。”
“粗略推斷死亡超過十二個時辰，大概在十二到十六個時辰之間。”
李正峰仔細聽完，問道：“你說他們表情看似正常實則怪異，是什麼意思？”
甲師傅正色道：“屍體位置都沒動過，小老兒仔細看了他們的表情，發現他們保持著某種常態，但根據他們的位置和彼此的表情聯係來看，其實非常奇怪。”
“有的是兩人對坐，一個在笑一個在打哈欠；有的是三五人圍坐，卻一個做飲酒狀、一個閉眼打呼、一個怒目叱罵——這怎麼可能？”
“而且，”他頓了頓，麵色凝重，
“小老兒還看見朱二龍和武磊這兩個差役坐在一起有說有笑，這絕對不可能！”
“全嶺馬縣誰不知道，這兩位差役向來不和，前幾天還在青樓為了爭姑娘大打出手。”
“這才幾天工夫，他們怎麼可能突然坐在一起說笑？”
李正峰點頭：“所以你的推測是：這些人是在不同房間死的，然後被搬到了正屋。”
甲師傅習慣性地要下跪：“大人明鑒。”
李正峰扶住他：“你彆在衙門待了，來我們玄鏡司任職，本官給你個差役的職位，幫你脫去賤籍。”
這位老先生驗屍本領高強、觀察力敏銳，更有不錯的邏輯思維能力，
加上經驗豐富，對常跟死人打交道的玄鏡司來說正是急需的人才。
甲師傅愣住了：“啊？”
李正峰道：“本官願意收你進玄鏡司，幫你和你的子孫脫去賤籍。”
甲師傅大喜過望，胡子都抖了起來：“多謝大人賞識！多謝大人恩典！”
李正峰拍拍他肩膀：“老先生彆高興得太早。你也看到了，在玄鏡司乾活就是把腦袋彆在褲腰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讓什麼東西給摘了。”
甲師傅笑道：“小老兒今年六十多了，這輩子也活夠本了。”
“如今還能給子孫掙個脫籍的機會，更是賺大啦！”
“大人放心，日後不管是捉妖還是尋怪，小老兒絕不落後！”
李正峰倒不需要他去和妖物交手，隻需要他驗屍就好。
自從他決定巡查七縣掌控玄鏡司起，心裡就隱約有了個日後發展的規劃：
組建一支專業的降妖除魔隊伍！
至於是什麼模板？
就跟警察隊伍差不多——他準備照著這個來建隊。
當然這是後話。
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駐點滅門慘案。
得知嶺馬縣駐點被全滅，楊武濤大為震怒，當天就帶上楊寶和府中精銳弟子火速趕來，全力配合李正峰查案。
這是重案要案！
李正峰覺得有壓力，楊武濤壓力更大！
玄鏡司一個駐點在他轄內出事，朝廷完全可以借此發難——他可是一府之主！
趕到後他先看了現場又看了報告，看完也懵了：“殺人者什麼目的？為什麼把屍體全聚在一起？還有你那個眼線，他有問題嗎？”
李正峰道：“我會繼續查他。有消息一定告知楊大人，絕不隱瞞。”
楊武濤道：“好，我也立刻去查，互通有無。”
越明有修為在身，喝了熱水、捂了被褥後就緩過來了。
李正峰將他與易羊叫來細問：
“你們在駐點門口鬨事的時候，吳天華露過麵嗎？”
“有，”易羊篤定道，
“我們知道他有賭博的惡習，淩晨給他下了個套，等他和我們找的姑娘成事後，弟兄們就發難鬨事了。”
“吳天華問過怎麼解決，我們故意刁難，一直追到駐點門口大鬨。”
“他們最後一次露麵是什麼時候？”
李正峰再問。
易羊想了想：“昨天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