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望向他。
林胡接著說:“去他的忘了帶糧!當佛爺我瞎啊?”
“驢車底下有暗格,裡麵塞滿了酒和肉!光臘肉就有好幾斤,佛爺我早摸清楚了!”
張世平手指敲著桌麵,聲音低沉:
“確實有問題。咱們恐怕已經暴露了!”
張世平在屋裡轉了兩圈,忽然問:
“剛才進村的時候,那守門的起初因為缺四個孩子非常不滿,師爺湊上去說了幾句他又消氣了。師爺當時說了什麼?”
“肯定是介紹咱們三個來頭大,對方得給點麵子唄。”
林胡不以為然。
張世平搖頭:
“如果守門的是妖鬼祭的人,根本不用給什麼三怪儒佛道麵子。咱們這點名號,還入不了妖鬼祭的法眼。”
“所以,”
他緩緩說道,“師爺很可能對守門人說——”
“我們雖然隻帶了二十個孩子,但額外帶了三個修為高超的高手。”
“這三個高手能抵四個孩子,我們這趟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守門人一聽,當然滿意!”
李正峰回想村口那一幕。
張世平推測得不無道理。
他想了想又說:“如果暴露了,師爺剛才應該是想派人出去找援兵對付我們吧?”
張世平和林胡同時點頭。
“但他是這裡地位最高的,要求援也該是他去,為什麼派六個車夫出去?這說不通。”
李正峰繼續推敲:“六個車夫?其中有一個是給我們趕車的?”
他突然靈光一閃:“如果你們是師爺,懷疑我們三人的身份,會怎麼驗證?”
張世平隱約明白了:“道上的人都知道,玄鏡司府城新千戶手下,有個老江湖和一個貪酒好色的小番!”
林胡頓時對他怒目而視。
李正峰沒讓他發作,繼續問:“如果師爺想找人確認我們這三個‘怪人’是不是玄鏡司千戶和小番假冒的,他會找誰?”
“總旗吳天華!”張世平沉聲道。
李正峰一擊掌:“咱們那個車夫不對勁!他腰板挺得太直了。”
“熬了一天一夜,其他五個車夫都累得東倒西歪,唯獨他精神抖擻。”
越說思路越清晰:“還有,之前剛出城在亭子那裡等孩子的時候,車夫曾經想溜,被道爺喝止了。”
張世平接話:“老道我當時隻是想表現掏心書生的暴脾氣,沒想到誤打誤撞攔住了他!”
李正峰斷定:“沒錯了!咱們肯定暴露了!”
林胡轉著死玉扳指,躍躍欲試:“那還等什麼?動手?拿人?絕不能讓吳天華跑了!”
李正峰搖頭,自嘲地笑了笑:“我還命令楊武濤帶人封鎖舵場,防止吳天華溜走,搞半天人家早就潛伏到我們身邊了。”
“他肯定是察覺風聲不對,想借這個機會換個地方躲。”
三人正說著,師爺等人提著大包小包推門進來了。
張世平的目光一直追著那幾人的胳膊,直到他們進了屋才收回:“咱們肯定被識破了!”
“他們根本是在演戲!瞧那包裹癟癟的,我猜裡頭塞的是棉花,輕飄飄的沒分量。”
“還有那兩壇酒,絕對是空的——真要裝滿二十斤,那漢子一手提一壇怎麼可能那麼輕鬆?胳膊上的筋肉都沒繃起來!”
李正峰忍不住佩服地看向林胡:“還是林爺靠譜!您可真是一員福將。”
沒想到林胡一聽,不但沒高興,反而捂住胸口往後縮,滿臉警惕。
李正峰笑嘻嘻湊過去:“彆藏了,拿出來吧!師爺送的東西你敢真吃啊?”
師爺送來的酒菜倒是很豐盛,有酒有肉,白切雞和清蒸魚都齊了,居然還有一大碟蓮蓉點心。
他們三個人一邊緊張兮兮地商量怎麼逮住吳天華,一邊死死盯著車夫那屋,就怕人溜了。
反觀洪興幫那幫人,屋裡燈火通明,又是喝酒又是賭錢,吵得簡直像在過年。
李正峰越看越來氣:“靠!不管了,咱們也喝!林爺,把你藏的好貨拿出來!”
林胡狠狠下定決心:等會兒要是跟吳天華他們動起手來,絕不留情!
不把這幫人揍得哭爹喊娘,算他們括約肌夠結實!
天徹底黑透,東廂房和正屋兩邊都吃吃喝喝、鬨鬨哄哄。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
李正峰他們最先聽見。
三人放下碗湊到窗邊,三顆腦袋齊齊探出去往門口瞅。
引路的人再三交代過:天黑之後不準出門。
那現在敲門的能是誰?
正屋那邊猜拳喝酒聲音震天響,根本沒人留意到這動靜。
李正峰就先開口問了:“誰啊?”
林胡直接開罵:“敲什麼敲!是人是鬼?是人就滾,是鬼爺給你開門進來玩玩!”
張世平在旁邊直搖頭: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時敲門變成了拍門。
一個粗聲粗氣的嗓音響起來:
“開門!我是引路的,有要緊事說!”
林胡一聽,頓時興趣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