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衙役們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
旁邊的鄭掌櫃臉都嚇白了。
李正峰心裡也在打鼓,但臉上不動聲色。
他仔細檢查過房間,確實沒有陰氣殘留的痕跡。可張天冬的種種舉動實在太古怪了。
他揮了揮手:“算了,先不管他是人是妖。”
“楊大人,你帶人把這房間從頭到尾搜一遍,連牆角縫都彆放過。”
“陳天浩,你去查查客棧近幾天的入住登記,看看張天冬來之前和走之後,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出現。”
“是!”兩人領命快步離開。
李正峰則走到窗邊,推開木窗,晨風帶著嶺南特有的濕冷迎麵撲來。
他望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眉頭緊鎖。
張天冬的離奇消失和吳誌遠的刻意隱瞞,像兩團濃霧纏繞在一起。
他隱約感覺到,這南王府的水,比表麵看起來要深得多。
富通客棧不愧是南王府數一數二的大客棧,氣派得很。
主廊長達百步,分成南北兩片,各自圍著天井建了一排雅間。
這時幾間雅間的門開了,走出幾個打扮豔麗的姑娘,一看就是昨晚被客人帶來的青樓女子。
她們瞧見楊班一行人,立刻嬌聲打起招呼:
“哎喲,陳大人,可有些日子沒見您啦!”
“陳大人,人家想您想得緊呢!”
“楊爺,您這沒心肝的,最近是被哪個狐狸精迷住啦?”
“這位公子生得真俊,跟妹妹走吧,妹妹好好疼你……”
楊班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一邊待著去!這位是玄鏡司的李千戶,也是你們能隨便招惹的?”
李正峰沒理會這些,他的目光被後院儘頭的一間屋子吸引住了。
那屋子的門窗看上去有些不對勁。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推了推門,發現門從裡麵閂死了。
鄭掌櫃見狀,急忙跑上前,額頭直冒冷汗:“各位大人,這、這間房不能進啊!”
楊班等人都是老江湖,立刻圍了上來:“老鄭,你什麼意思?”
“敢攔李大人?活膩歪了是吧?”
鄭掌櫃擦著汗,慌裡慌張地解釋:“大人明鑒!這屋子……它、它不吉利!但隻要把門封嚴實就沒事,裡麵的東西跑不出來……”
“不吉利?”
李正峰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普通百姓家裡要是鬨邪祟,恨不得敲破玄鏡司的大門。”
“你這客棧開門迎客,藏著這種事居然不報官?”
鄭掌櫃苦著臉:“大人,小店做的就是口碑和名聲,這要是傳出去……”
“怕影響生意,就不怕裡麵的東西害人?等鬨出人命,你這客棧才真得關門大吉!”
鄭掌櫃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直流。
李正峰不再跟他囉嗦,對楊班道:“把門弄開。”
陳天浩自告奮勇,學著林胡的樣子抬腳就踹!
“砰”的一聲悶響,門紋絲不動,陳天浩卻抱著腳腕蹲了下去,疼得齜牙咧嘴。
楊班氣得直罵:“你不是吹牛說自己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嗎?踹個門能把腳崴了?”
“啥刀槍不入?”
林胡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他一手拿著肉包子,一手端著豆漿,溜溜達達走了進來。
李正峰道:“你來得正好,把這門弄開。”
林胡三兩口吞下包子,打量了一下門板,又敲了敲,疑惑道:
“這後麵是實心的吧?不像普通門啊。”
鄭掌櫃哭喪著臉道:
“這位爺明鑒!這門後麵……後麵讓小民用磚頭給砌死了!打不開的!”
眾人一愣。林胡上手摳住門邊,用力一卸,竟真把整扇門板給拆了下來!
門後果然露出一堵結實的青磚牆。
楊班訕笑:“我說呢,天浩再不濟也不至於踹不動一扇木門。”
手下補刀:“我還以為二頭兒是腎虛腳軟呢。”
陳天浩抱著腳叫屈:“好端端的門你拿磚牆堵死乾嘛?這不是有病嗎?”
李正峰冷冷地看著鄭掌櫃:
“對啊,好好一扇門,乾嘛用磚牆堵死?是怕裡麵的東西跑出來吧?”
他伸手摸了摸冰涼的磚石,上麵似乎刻著一些模糊的符文痕跡。
林胡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掄起隨身帶的棍子就要砸牆。
鄭掌櫃頓時麵如死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隨著磚石被一塊塊撬開,一股難以形容的陳舊氣息彌漫出來,但並不像尋常密室那樣塵土飛揚。
楊班等人下意識後退一步,心裡發毛。
李正峰湊近缺口,借著透進去的光線往裡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屋子裡沒有像樣的家具,卻橫七豎八堆著……屍體!
房梁上吊著的,地上蜷縮的,支離破碎的,焦黑如炭的……足足有十幾具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