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就算他們玷汙了你的身子也沒關係,反正我不在乎。"
"我愛的是周秀秀這個人,又不是這身皮囊。"
"可是我大錯特錯!嗚嗚嗚......我後悔得要命!萬萬沒想到你會用那種方式討回公道......"
"你變成厲鬼我也不怕,我還是喜歡你啊。"
"離開書院後我走遍大江南北找女鬼,世人都笑我瘋癲,我笑他們看不透。"
"周秀秀,就算你成了鬼,我也想和你長相廝守!"
"可惜你早就魂飛魄散了,我走過那麼多地方,遇到妖鬼無數,卻再也沒碰上第二個像你這樣的姑娘......"
這番話他說得清清楚楚,院子裡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林胡一臉嫌棄地啐道:"慫貨!假正經!"
李正峰也看不上這個人。
口口聲聲說深愛,可從那姑娘遭難到自殺,他明明有無數次機會救人,卻愣是當縮頭烏龜!
說什麼"做不到",分明是怕得罪同窗!
他甚至懷疑,這秦無一自己也沒少參與那些齷齪事!
隻有彭誌在那裡抹眼淚:"真可憐!他腦子肯定也是被妖鬼禍害過,跟我同病相憐啊!"
林胡拍著他肩膀安慰:"你比他強多了,好歹是條好漢。這書生純粹是壞胚子!"
彭誌立刻雙手合十:"讀書的沒幾個好東西!我們山下賣豬肉的張老三常說,仗義多是殺豬漢,狼心狗肺讀書郎!"
林昌泰聽得目瞪口呆:"賣豬肉的能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
彭誌不好意思地撓頭:"我稍微加工了一下......不過他確實是這個意思,每次我去買肉他都要罵讀書人。"
"你還經常去買肉?"林昌泰眼睛瞪得溜圓。
"師傅就我這麼一個徒弟,我不去買誰買?"
彭誌委屈巴巴,
"有時候師傅也去,可他不會講價,還是得我去。"
"他懂酒,買酒的事兒歸他,摻沒摻水他一嘗就知道。"
林昌泰張著嘴愣了半天,扭頭對林胡道:"林大人,您可是讀書人啊。"
林胡頓時黑了臉,對左右道:"林大人樣樣都好,可惜長了張嘴。"
李正峰把這倆活寶踹到旁邊,走到院外問秦無一:
"你說同窗邀請你來南王府,邀請你的是吳誌遠嗎?"
秦無一搖頭:"是張天冬。"
李正峰急忙追問:"那張天冬人在哪裡?"
"我也找不著他啊。"
秦無一一臉茫然,
"信上說他在富通客棧,可我去打聽過,張大人早就退房了。"
張天冬失蹤的消息被衙門壓著,外人隻當他已經返回府城。
李正峰追問:"他給你寫過信?信在哪兒?"
秦無一討要包袱。
林胡把包袱扔在地上,書生心疼得直跺腳:
"您輕點兒!裡頭裝著我的寶貝!"
他小心翼翼解開包袱,露出三個小花盆,裡頭栽著梅蘭竹三樣盆栽,蘭草素雅,翠竹青鬱,紅梅嬌豔。
剛才一摔把蘭草花盆磕破了,根須都露了出來。
秦無一急得掉眼淚,手忙腳亂地培土。
林胡納悶:"你出門還帶這些?"
秦無一遞過一封信,隨口道:"周秀秀喜歡花,我給她準備的。"
李正峰拆信一看滿紙"之乎者也",頭疼地塞給林胡:"給我說人話。"
他又問秦無一:"你既然來了南王府,為什麼從不找吳誌遠?你們不是同窗嗎?"
秦無一搖頭:"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不找他的原因,信裡都寫著呢。"
林胡清清嗓子念道:"六月初一,牛馬走張天冬謹再拜奉書......"
"打住!"李正峰揉著太陽穴,"說重點!"
"噢噢,"林胡撓頭,
"就是說杜蘭來信說當年事發了,有惡鬼索命。"
"張天冬查證杜蘭死無全屍,就邀秦無一來南王府與吳誌遠會合,選這兒是因為吳誌遠說過他家有祥瑞護宅。"
李正峰冷笑,九尾狐確實是瑞獸,可惜早就溜走了。
"還有呢?"
"沒了。"
"沒了?"李正峰看向秦無一,"你剛才說信裡寫著不找吳誌遠的原因?"
秦無一拍了下腦門,又翻出一封信訕笑:"搞錯了,是這封。"
林胡展開念道:"字跡潦草,說張天冬已到南王府,但情況不妙。"
"吳誌遠家中有變,人也不對勁,疑似當年惡鬼找上門了,讓秦無一抵達後千萬不要接觸吳誌遠。"
"當年惡鬼怎麼回事?"李正峰追問。
秦無一又成了悶葫蘆。
"又是發誓?"李正峰強壓火氣。
秦無一點頭。
彭誌伸手往外指:"那棵老槐樹還想聽故事呢。"
原來所謂惡鬼,就是二十年前被杜蘭他們驅使附身周秀秀的那位。
眾人聞言倒吸涼氣。
李正峰雖然看不上這些人品,卻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膽量——這可是真·騎鬼勇士!
秦無一補充:"那妖鬼道行深,能吞人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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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昌泰急問:"李大人,張大人該不會......"
李正峰雖然沒有回答,心裡早有答案。
張天冬肯定是遭了毒手,早就被妖鬼調包了。
難怪那天覺得他舉止反常,吳誌遠也察覺不對,誰想到朝廷命官竟然是個妖鬼變的!
他擺手道:"先把秦無一關起來,咱們去會會吳誌遠。"
"我早就覺得這吳誌遠不對勁,如今看來,八成就是那妖鬼!"
"何以見得?"
林昌泰猛地醒悟,顫聲道:"您是說,來南王府的張大人本來就是妖鬼變的?"
"它先扮作張天冬把吳誌遠關進大牢,再去牢裡吞了吳誌遠,變成他的模樣?"
李正峰緩緩點頭:"應該是這樣。"
他心情沉重。
身為玄鏡司千戶,轄區內的官員被妖鬼替換,他難辭其咎。
雖說平時和吳誌遠不對付,但絕不希望他落得這般下場。
於是存著僥幸道:"不過吳家下人都說吳誌遠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另有一處疑點:張天冬失蹤時,衣物鞋襪整齊鋪地,如蛇蛻皮。
這又意味著什麼?
他正沉思,林胡插話:"不,李大人有變化!"
"什麼變化?"
"上月衙門集議後,吳誌遠請客吃飯就散場了。"
"擱以往非得去怡紅院快活。他媳婦去得早,這些年可是青樓常客,但我打聽過,他近來壓根沒踏進過煙花之地!"
"你什麼時候打聽的?"
林胡支支吾吾:"屬下暗地裡為您操勞多年,您不知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