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咱們全搞錯了！那五先生廟裡供的是酸、苦、甘、辛、鹹五方精靈！”
天地間存在五種味道，酸、苦、甘、辛、鹹。
人是萬物之靈，要是足夠多的人信奉某個東西，這東西就能化成靈怪。
五味也是這麼來的。
張世平解釋道：“世上其實哪有什麼味道？不管是酸苦甘辛鹹還是彆的什麼味道，不都是人給起的名字？”
李正峰點頭附和：“沒錯，儒家有位前輩說過，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
“世間的味道也是這樣；其實味道本來沒有名字，叫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名字。”
林家兄弟滿臉疑惑：這到底是儒家哪位前輩說的？
張世平繼續說：“人給五味起了名字，而且所有人都認可這些名字，這就像封禪一樣，於是世上就多了五味神。”
“五味神是有神通的，收殮山莊當初遭遇地脈變動，改變的不僅是風水，還有黃餓鬼從地獄道逃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餓鬼貪吃，那什麼對它們誘惑最大？肯定是糧、菜妖這些，其中五味神包攬天地五味，黃餓鬼察覺到五先生廟有它們的痕跡，自然就找上門了……”
“先等等，糧食精我懂，酒是糧食精，可這菜妖是啥？”林胡插嘴問。
張世平解釋：“菜妖就是蔬菜成的精……”
“這個我知道，我以前碰上過三個小妖怪，分彆是茄子、土豆、青辣椒，它們自稱地三仙。”李正峰補充道。
林胡好奇：“土豆是啥？”
李正峰不耐煩道：“讓你聽就好好聽，問那麼多乾嘛？好奇心這麼重，你也要去考狀元嗎？”
林小胡聽到這話樂壞了，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張世平總結道：“總之，黃餓鬼想吞掉五味神的神像，結果這五先生廟裡的五味神通廣大，它們煉出一方化外天地躲了進去。”
“你們仔細想想，柏大江說這化外天地是為了保護村裡人，可真正藏起來的是什麼？”
“是五先生廟！”
收殮山莊很古怪，陽間的村莊布局和化外天地裡一模一樣，唯獨少了五先生廟。
五先生廟進了化外天地。
“可這黃餓鬼為啥鑽進了我二弟的影子裡，還爬不出來？”林胡更關心這個。
張世平說：“它不是被小胡的影子困住了，而是被小胡的才氣困住了，具體怎麼困住的貧道也不清楚，或許這是他的一場造化？”
林小胡苦著臉說：“道長，我身上帶著這麼個惡鬼，算什麼造化啊？”
張世平笑道：“無量天尊，你這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這黃餓鬼在地獄道也是數得著的凶悍惡鬼，有它護著你，往後世上能傷到你的妖魔鬼怪可就不多了。”
“就拿這兩天來說，要不是黃餓鬼護著你，這些餓鬼哪會老老實實找你討粥喝？它們早把你生吞活剝了！”
林胡羨慕得不行，拍著弟弟肩膀說：“你這簡直是惡鬼版的馬爺啊，馬爺背上有神王紋身，你背上有黃餓鬼。”
林小胡不樂意：“我才不想要這玩意兒跟著。”
林胡氣得跳腳：老子想要還要不到呢！
李正峰覺得黃餓鬼跟林胡確實挺配。
馬明背後是神王紋身，林胡背後是黃皮鬼，這不都是絕配嗎？
眼下要緊的是處理這些樹中住餓鬼。
樹中住餓鬼也不是善茬，這裡不知怎麼聚集了這麼多，李正峰覺得它們是個隱患。
尤其是剛才樹中住餓鬼們對他露出了獠牙，要不是他當機立斷斬了一個，其他的恐怕要一擁而上。
這些餓鬼不能留！
李正峰走向路邊的樹木，雷光刀氣在他周身流轉。
一棵棵樹木開始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遠處山路上出現一點燈火。
有人提著一盞白燈籠嫋嫋娜娜地走來。
月光灑在她身上，像披了一層銀紗。
月光照在她腳下，仿佛鋪了一條鹽橋。
這走來的姑娘和李正峰平時見的不太一樣，她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頭沒有盤起，身上掛著香草蘭芷而不是香囊。
寒風吹拂著她的發絲飛舞，她一邊走一邊輕輕梳理長發，那姿態溫柔得像母親在安撫調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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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林胡仰頭望月，負手輕吟。
可惜這番表演全白費了。
人家姑娘看都沒看他一眼，走過來笑盈盈地對林小胡說：“二公子今夜怎麼又來了？小女子不是囑咐過你，晚上彆走山路嗎？”
林小胡笑道：“不是小生不聽姑娘吩咐，實在是我家兄長急著想見你，盛情難卻，隻好連夜帶他們來了。”
林胡趕緊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李正峰警惕道：“還姑娘呢，林兄，你彆色迷心竅，這是個妖怪！”
林胡壓低聲音：“老子知道她是妖怪，可她長得太標致了，胸也太飽滿了，是妖怪又怎樣？無所謂啦。”
李正峰想到詩瑤姑娘，覺得這話沒毛病。
姑娘笑吟吟地說：“小女子名叫瑰兒，見過諸位先生。”
她輕輕福了一禮，林胡趕緊虛扶：“原來是瑰兒姑娘，這深更半夜的瑰兒姑娘怎麼也在山路上？小心遇到危險啊。”
張世平嗤笑道：“林兄你快得了吧，這是人家後花園！”
“人家半夜在自家後花園散步怎麼了？”
瑰兒好奇地看向他：“道長先生可是看出小女子的來曆了？”
張世平指著林胡說：“貧道這位同僚，剛才不是已經說出你的來曆了嗎？”
李正峰催促：“這大冬天、深更半夜的，你們打什麼啞謎？”
“道長快說，她到底是什麼來路？”
張世平剛要開口，瑰兒落落大方地說：“小女子是山鬼。”
林胡恍然大悟：“難怪老子剛才不自覺就念出了屈大夫的《山鬼》，原來這是緣分啊。”
李正峰來了興趣，山鬼他早有耳聞，但還是頭一回見到活的。
於是他問：“我聽說山鬼有文狸和赤豹兩隻靈獸相伴，請問它們在哪兒？”
這個問題讓瑰兒神色黯淡下來，她輕歎一聲：
“上古時候，天地間靈氣充沛，靈獸常見，山裡能孕育出文狸和赤豹，如今除非是昆侖太行那樣的名山，否則哪還能見到靈獸？”
李正峰問：“靈獸很難見到嗎？”
瑰兒遺憾道：“一輩子都難得一見。”
她感覺嘴裡酸溜溜的。
像剛吃了一筐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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