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咳響起,詩瑤娘子站在門口狐疑地打量著他們。
越明熱情招手:喲,老板娘來了?正好,給我們備個雅間。
詩瑤娘子指了指茅房方向。
越明沒來過茶樓,下意識拉著李正峰往裡走:
正峰,咱去裡麵邊吃邊談,有要事相商。
我是正哥,不是歪哥。要進去你自己去,彆拉拉扯扯。
李正峰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
越明一時沒反應過來,呆立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詩瑤娘子見他這副模樣噗嗤一笑,不再逗他,領著眾人上了二樓的雅間。
一進雅間,越明毫不客氣地端起碗餛飩就吃:
“阿正,我潛伏在南王府這些天,一直在搜集都公子的情報……”
“慢著,你端的是我的餛飩!”林胡急忙攔住。
越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無妨,本公子不介意吃你口水。”
“言歸正傳。都公子的陰謀仍在推進,但他藏得很深,我暫時摸不清他的老巢,隻能從他手下那裡套到零碎消息。”
“昨晚我請了他幾個心腹去青樓喝酒……對了,先問清楚,阿正,這筆開銷玄鏡司能給報銷嗎?”
李正峰正全神貫注等著聽都公子禍亂南王府的陰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氣得直瞪眼:
“報!趕緊說正事!”
聽說能報銷,越明臉上反而浮現失落之色。
李正峰沒好氣:“我說可以報銷,你擺出這副表情什麼意思?”
林胡在一旁嗤笑:“他肯定是後悔昨晚沒多點幾個姑娘!”
越明勃然大怒:“阿林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公子是對阿正處理公帑的態度深感失望!”
李正峰滿頭霧水。
本官相貌堂堂、武藝高強,既有權勢又心係百姓,哪裡讓你不滿意了?
越明正色道:“你對待公款的態度活像個貪官汙吏懂嗎?“
“我為你辦事,你就能隨意挪用朝廷銀兩給我報銷?”
接著他擺出說教架勢,語重心長道:“國家財富取之於民,理應用之於民……”
“打住,”李正峰打斷他,
“誰說要動用公款?我自掏腰包給你報銷,有問題嗎?”
越明立即眉開眼笑:“好,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灌醉了都公子幾個親信,套出些重要情報,最關鍵的是——”
“都公子招攬到一位絕世高手,那人現在就藏在山北縣曹江鎮的舊宅裡!”
“等等,山北縣曹江鎮的舊宅?莫非是朱氏家族的祖宅?”
李正峰立刻聯想到侯門提供的情報。
越明搖頭:“這倒沒打聽出來。都公子對此事嚴防死守,不過我探聽到這位是個三品境的高手,出身道家……”
“道家?”
李正峰若有所思。
“不錯,他正在那宅子裡閉關修煉,一旦突破就能更上一層樓。”
越明繼續道:“等到臘月二十九南王府年集時,都公子會派他在年集上大開殺戒,同時安排手下策應,要在南王府製造血案!”
“所以阿正你要對付他務必小心,這可是三品境的高手!這次本公子會像對付子鼠時那樣暗中相助,但我身份特殊不能暴露,明麵上還得靠你自己。”
他絮絮叨叨的模樣活像老父親在囑咐未成年的兒子。
李正峰好笑:“得了吧,誰要你幫?說得好像子鼠是你解決的一樣。你繼續潛伏,儘量幫我確認這人身份和具體位置。”
按照原計劃,他本該聯係山北縣小旗淩誌遠了解曹江鎮情況,然後帶隊清剿太祝令麾下的妖鬼祭。
但楊武濤臨時找他幫忙,打亂了部署。
起初他還有些不滿,覺得楊武濤隻顧自己政績不顧他辦案。
現在回頭看倒是歪打正著,幸好沒有貿然行動:
若是倉促去對付太祝令,而太祝令並非都公子請來禍亂南王府的高手,反而會打草驚蛇。
送走越明,李正峰火速趕回駐點找到張世平,將昨夜糧倉怪事和越明的情報悉數告知。
張世平疑惑道:“你們昨夜真什麼都沒發現?糧庫裡半點異動都沒有?”
李正峰點頭:“確實沒有。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對付都公子安插在曹江鎮的高手吧?”
張世平捋須道:“高手易對付,難的是如何找到他。光坐在這兒空談無益,此事容後再議。”
李正峰轉念一想確實如此。現在能確定的是都公子要在南王府年集作亂,距離臘月二十九還有半月時間,足夠布置。
相較之下糧倉的事更為緊迫,楊武濤有大批糧食急需入庫,真雷崗糧倉必須儘快啟用。
張世平分析道:“你們住進去後糧倉風平浪靜,連老鼠都不見蹤影,這恰恰說明有問題。”
“但作祟的應該隻是些小妖小怪,它們察覺到飛僵和靈獸的氣息,不敢現身。”
聽到這裡李正峰明白了,張世平這是要他和林胡單獨出馬。
果然,老道士接著說道:“今夜你與林胡二人再進糧倉,老道帶人在外接應,裡應外合解決此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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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峰自恃武功高強,爽快應下:“好,就依道長所言。”
白天張世平繼續開辦培訓班,傍晚時分李正峰準備妥當,帶著林胡再次出發。
情形與昨日如出一轍。
天色尚未黑透,糧倉內已昏暗如夜。
李正峰進門後照例巡視,走著走著突然皺眉:“林爺,你有沒有覺得這糧倉和昨天不太一樣?”
林胡正撅著屁股鋪床,頭也不回:“我們每天也都和昨天的自己不一樣啊。”
李正峰一愣,這家夥什麼時候開始研究哲學了?
這回答太不符合林胡的風格!
他試探著問:“林爺,你最喜歡吃什麼?”
林胡扭頭咧嘴一笑:“老子最愛吃的當然是大白饅頭,不過你肯定要說老子愛吃豬大腸。”
李正峰收起已經握緊的拳頭。
這麼欠揍確實是林胡本尊,沒有被妖邪附體。
林胡鋪好床滿意地拍拍被褥:“不錯不錯。昨晚凍死老子了,今晚特意多帶了床被子……”
這隨口一句抱怨,卻像閃電般點醒了李正峰!
他猛地看向糧倉深處,厲聲道:“不對!糧食變多了!”
林胡愕然:“什麼?”
“糧食比昨天多了!”李正峰加重語氣。
林胡猜測:“你是說,今天有人往糧倉裡運了新糧?”
李正峰斷然否定:“絕無可能。楊武濤也認為這糧庫有問題,在問題查清前絕不會往這裡運糧。”
“即便要運,也不會隻運這麼點。他現在手頭存糧少說十萬斤,這裡頂多四五千斤。”
糧庫裡的糧食按袋堆放,每袋標準五十斤。
李正峰舉著火把繞存糧區仔細巡查,果然發現糧袋樣式不一,分明不是同一批貨物。
糧食儲存曆來是朝廷重務,每隻糧袋都標注著詳細信息。
林胡將火把湊近,袋子上清晰寫著:天元二年,上原路封。
他倒吸一口涼氣:“天元?這是大越的年號。上原路?沒錯,大越時期南王府就叫上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