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管理員死了,死在自家床上。
在車後排蜷縮了一晚的姚警官,大清早被電話吵醒,聽到的便是這消息。
“你現在在哪?過去一趟唄。”那頭是老趙。
昨天他剛領著網安的人往警局趕,半路上又被姚警官一通電話給催回了家。
“他怎麼死的?”
“這我哪知道,我隻是一個快要退休的三線人員。”老趙聲音夾著沙,暗戳戳地影射昨晚對方的不當行為。
“我馬上過去,案子辦完了請你喝酒賠罪可以了吧……”姚警官自知理虧,卻也解釋不清昨晚為什麼臨時變卦,他話鋒一轉,“對了,那部手機你幫我拿出來沒有?”
“放你桌上了。”
“好的。”
電話剛掛,姚警官一抬頭就發現了前排的陳九亞和王準正盯著自己。
“又一條人命,而且你認識。”
這個‘你’,指的是陳九亞。
“誰?”
“公墓管理員。”
三十分鐘後,車子“嘎吱”一聲停在了警戒線外。
要不是姚警官坐在後排,這輛車早就被墓園門口的輔警給攔住了。
“你們在車上等我,我進去看看。”
話落,他推門下車。
黃黑相間的警戒帶被晨風扯得獵獵作響,姚警官一矮身,從帶子底下鑽了進去。
“姚隊,您可算來了!”小警員眼睛一亮,趕緊把筆記本往兜裡一揣,快步迎上來。
“現場怎麼樣?法醫到了嗎?”
“有一會了,正在裡麵。”
墓地管理員的小平房就孤零零地立在墓園西北角,一道齊胸高的鐵柵欄把它與墳地隔開。
姚警官圍著房子先轉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之後,這才踏入室內。
“來了?”法醫蹲在床邊,抬頭淡淡地招呼了一句。
他沒應聲,目光越過法醫肩頭,徑直落在那張灰白床單上——
床單與死者敞開的淺藍睡衣表麵,覆著一層密密麻麻的黑色泥腳印。
腳印約二十厘米左右,輪廓前尖後圓,能清楚地分辨出趾痕。
這足跡大小,分明屬於小孩……
右臉忽然一抽,像被冷針紮了一下,姚警官想到了昨天在副駕上的那對詭異母子。
他暗暗咬了下舌尖,逼自己把翻湧的念頭壓回去,這才邁步繞到床尾。
因為,腳印的起點就在這裡。
床尾處,是一對並排的半截腳印,隻有前掌和五枚圓圓的小趾頭落在床單上。
這表明,小孩是雙腿並攏,從床下跳上來的。
姚警官的腦中還原出了這樣的畫麵——
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赤腳彈跳到床上,隨後一步一步向管理員挪去。
不知道是試探還是觀察,腳印圍著對方轉了好幾圈……
最後,他踩上了管理員的——
胸口!
可是,這麼大一個活人,為什麼被踩住也沒有任何掙紮的反應?
姚警官目光落在死者雙手指尖,指甲縫裡乾乾淨淨,沒有抓撓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