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樹之契
雨絲斜斜地織著,將古寺的飛簷暈染成一片模糊的黛青。肖飛攥著半塊冰涼的玉佩碎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身旁的林薇正用衣袖擦拭著一尊布滿青苔的石碑,碑上"鎮元寺"三個篆字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這地方太邪門了。"林薇直起身,發梢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我們找了三天,彆說什麼五界壁壘的線索,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肖飛沒說話,目光落在寺廟深處那扇虛掩的木門上。三天前,他們循著玉佩指引來到這座藏在雲霧裡的古寺,玉佩碎片在靠近木門時突然發燙,那溫度像是要烙進骨頭裡。此刻門內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用枯柴撥弄火堆。
"進去看看。"肖飛推開門,一股混合著草藥與陳年老灰的氣息撲麵而來。屋內光線昏暗,唯一的窗戶被蛛網蒙得嚴嚴實實,隻有灶膛裡跳動的火光映出個佝僂的身影。
老者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手裡轉著根銅煙杆,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他抬起頭,肖飛才發現老人的眼睛渾濁得像蒙了層白霧,卻在看到他掌心的玉佩碎片時驟然亮起微光。
"守界人的後代?"老者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沙啞的摩擦聲,他朝牆角的木箱努努嘴,"那東西等你們很久了。"
木箱上了三把銅鎖,鎖眼都生了鏽。肖飛試著將玉佩碎片按在鎖上,隻聽"哢噠"輕響,三把鎖竟同時彈開。箱子裡鋪著塊褪色的紅布,布上放著本牛皮封麵的日記,封皮邊角已經磨得發毛,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奇怪的符號——五片交錯的葉子托著顆晶核狀的果實。
"這是什麼?"林薇伸手去碰,卻被老者用煙杆攔住。
"先看看吧。"老者往灶裡添了塊柴,火光猛地竄起,照亮了他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看完你們就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麼。"
肖飛翻開日記,紙頁已經泛黃發脆,墨跡卻依舊清晰,像是用某種特殊的顏料寫就。開篇的字跡還算工整,到後麵卻越來越潦草,甚至有幾頁沾著暗紅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跡。
七月初七陰
今天又在東邊的山脈發現了裂隙。黑色的霧氣從裡麵滲出來,所過之處草木都枯死了,連石頭都變得像風化了百年似的。守界人說這是虛無之氣,一旦讓它們蔓延到五界腹地,後果不堪設想。可笑的是,仙、人、妖、魔、靈五界的掌權者還在為地盤爭鬥,他們不知道,真正的災難已經站在門口了。
我在裂隙邊撿到塊奇怪的石頭,通體透明,裡麵像有流光在轉。守界人說這是時光樹的果實碎片,能穩定空間壁壘。可時光樹不是早就滅絕了嗎?師父臨終前說過,當年五界大戰時,最後一棵時光樹被魔族焚毀,連同所有種子都化為灰燼。
八月十五雨
虛無之氣越來越濃了。今天看到隻修行千年的狐妖被黑氣卷走,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作了飛灰。靈界的聖地已經被吞噬了一半,那些萬年不謝的靈植成片枯死,連地脈都開始崩塌。
仙族派來的使者說,他們的天河水都擋不住虛無蔓延。魔族倒是想出了個瘋狂的主意,要用魔核自爆來填補裂隙,可那樣隻會讓更多的虛無之氣湧出來。人類世界更慘,那些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碰到黑氣就會變成行屍走肉。
日記寫到這裡,字跡開始劇烈顫抖,紙頁上的褶皺裡還嵌著些焦黑的碎屑。肖飛翻到下一頁,突然停住了手——那頁畫著幅速寫,五座漂浮的大陸正在被黑色潮水吞沒,大陸邊緣的壁壘像破碎的玻璃般寸寸龜裂,而在畫的角落,一棵參天古樹正從裂縫中生長出來,樹上結著的果實與肖飛玉佩碎片的形狀一模一樣。
九月初三血月
壁壘徹底破了。
虛無像漲潮的海水漫過五界,仙宮的琉璃頂在黑氣中消融,妖界的萬獸穀變成了死域,魔界的熔岩河都被凍成了黑色的冰。我躲在時光樹的殘根下,這是唯一能隔絕虛無的地方。
原來時光樹沒有滅絕。當年守界人拚死護住了最後一顆種子,埋在各界壁壘的交彙處。可現在太遲了,它才剛長出幼苗,根本擋不住這滅世之災。
日記的最後幾頁幾乎無法辨認,隻有一句話被反複寫了幾十遍,墨跡深得快要透紙而出: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時光樹。"
這句話下麵,是幅更細致的圖畫。時光樹的樹乾上纏繞著五道不同顏色的光帶,分明對應著五界的靈力,而樹頂最高處的那顆果實,正散發著與肖飛玉佩碎片相同的光芒。
"所以那些黑氣..."林薇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想起了來時路上看到的枯林,那些扭曲的樹乾像極了日記裡描述的模樣。
"是虛無的前兆。"老者磕了磕煙鍋,火星落在地上瞬間熄滅,"五界壁壘正在變薄,再過三個月,等血月升到中天,當年日記裡的慘狀就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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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飛突然握緊了掌心的玉佩碎片,冰涼的玉石此刻卻像在燃燒。他想起三天前離開家時,父親將碎片交到他手上的樣子,父親說他們肖家世代都是守界人,守護壁壘是刻在血脈裡的使命。當時他隻當是句玩笑,直到此刻才明白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時光樹在哪裡?"肖飛的聲音有些發緊,卻異常堅定,"日記裡說它在壁壘交彙處,可我們連壁壘的具體位置都找不到。"
老者抬起渾濁的眼睛,視線仿佛穿透了牆壁,望向遙遠的虛空:"玉佩會指引你們。但記住,時光樹的果實需要五界靈力共同催化,少了任何一方,都結不出能修複壁壘的果實。"
話音未落,肖飛手中的玉佩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林薇腰間的另一塊碎片也同時亮起,兩道光束在空中交彙,形成道旋轉的光門。光門裡傳來陣陣呼嘯,像是無數風聲在耳邊掠過。
"去吧。"老者的身影在光芒中漸漸變得透明,"守界之靈會告訴你們剩下的事。"
肖飛最後看了眼那本日記,封麵上的時光樹圖案似乎活了過來,葉片在火光中輕輕搖曳。他將日記塞進背包,拉著林薇躍入光門。失重感隻持續了一瞬,腳下就踩到了堅實的地麵。
眼前是片霧氣彌漫的山穀,空氣中漂浮著五顏六色的光點,那些光點碰到皮膚時,會傳來熟悉的靈力波動。不遠處的石台上,坐著個半透明的身影,周身環繞著五色彩帶。
"終於來了。"守界之靈的聲音像是由無數人同時發出,空靈而威嚴,它抬手指向山穀中央,那裡的霧氣正在旋轉,漸漸顯露出棵樹苗的輪廓,"時光樹已經開始生長,但還需要五界的信物才能結果。"
肖飛掏出日記,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光樹圖畫:"日記裡說需要五界靈力,可我們怎麼聯係其他界的人?"
"玉佩碎片不止你們手裡這兩塊。"守界之靈抬手一揮,空中浮現出五幅畫麵,其中兩幅正是肖飛和林薇手中的碎片,另外三幅分彆在個持劍的白衣人、個長著狐耳的少女和個周身纏繞著魔氣的少年手中,"找到他們,集齊五塊碎片,才能讓時光樹結出果實。"
林薇突然指著畫麵中那個白衣人:"那是仙族的淩雲仙君!我在古籍上見過他的畫像。"她又指向那個狐耳少女,"還有她,是妖界青丘的少主胡璃。"
肖飛的目光落在最後那個少年身上。少年站在片熔岩池邊,手裡把玩著碎片,嘴角噙著抹桀驁的笑。那抹笑容讓肖飛莫名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三個月後的血月之夜,是壁壘最薄弱的時候。"守界之靈的聲音變得凝重,彩帶開始劇烈波動,"如果那時還找不到時光樹的果實,一切就都晚了。"
玉佩碎片再次發燙,這次肖飛清晰地感覺到,有三道微弱的氣息正在朝他們靠近,像是在回應碎片的召喚。他合上日記,封麵的時光樹圖案在陽光下閃著微光,仿佛在催促著他們踏上征途。
"那就開始吧。"肖飛將碎片揣進懷裡,拉著林薇朝山穀外走去。霧氣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守界之靈的身影漸漸隱沒在彩光中,隻留下句縹緲的話語在穀中回蕩:
"記住,時光樹結果的代價,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沉重。"
林薇回頭望了眼那棵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樹苗,突然覺得背包裡的日記變得異常沉重。她想起日記最後那頁的血漬,想起老者渾濁眼睛裡深藏的悲哀,突然有種預感——這場尋找時光樹的旅程,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肖飛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此刻他們手中握著的不僅是本記錄著未來的日記,更是阻止那場滅世災難的唯一希望。無論前方有什麼在等待,他們都必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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