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劫
南天門的碎玉還在往下掉,月飛的長劍劃破最後一道罡風時,肖飛正一腳踹開淩霄寶殿的金漆大門。朱紅門扇撞在盤龍柱上發出轟鳴,震得梁上懸掛的琉璃燈劇烈搖晃,將三人的影子投在金磚鋪就的地麵上,忽明忽暗。
“戒備。”月飛低喝一聲,長劍橫在胸前。她的銀甲上還沾著南天門外的硝煙,鬢邊碎發被罡風刮得淩亂,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冰的寒星,死死盯著大殿儘頭的龍椅。
雅玲的裙擺掃過散落的玉圭碎片,指尖不自覺地撫過腰間的清心鈴。往日裡仙樂繚繞的淩霄寶殿此刻死寂得可怕,那些本該侍立兩側的仙官不見蹤影,唯有十二根盤龍金柱上的雲紋在陰影裡扭曲,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龍椅上坐著個人。
明黃色的龍袍拖曳在金磚上,腰間玉帶歪斜,本該威嚴的麵容此刻蒼白如紙,雙目緊閉。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一道漆黑如墨的結界將他整個籠罩,像是從龍椅底下生長出來的藤蔓,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著他的四肢,沒入衣袍深處。
“玉帝?”肖飛往前踏了半步,靴底碾過一片碎裂的玉飾。他能感覺到那結界裡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與天界本該充盈的靈氣格格不入,像是一塊浸了毒的冰,透著不祥的死寂。
月飛已經欺身而上,長劍帶著破空之聲直劈結界。銀亮的劍光撞上黑氣的刹那,竟像是砍在萬年玄鐵上,發出刺耳的金鳴。她隻覺得一股巨力從劍端傳來,震得虎口發麻,整個人被彈得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銀甲上的鱗片都在微微震顫。
“好強的禁製。”她皺眉看著劍身上泛起的白痕,“這不是普通的妖法,裡麵有天界的靈氣波動,但……”
“但被扭曲了。”雅玲接過她的話,緩步走到結界前。她閉上眼,指尖輕輕點在黑氣邊緣,眉心的朱砂痣泛起淡金色的微光。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
“他還有意識,很微弱。”雅玲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在說……李靖,是李靖乾的。”
肖飛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托塔李天王,天界的常勝將軍,怎麼會……
“不止這些。”雅玲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努力捕捉那些斷斷續續的意識碎片,“他說李靖在煉一種叫‘噬神珠’的東西,需要……需要百位神明的魂魄才能煉成。”
“百位神明?”肖飛倒吸一口涼氣。天界神明雖多,但能被用來煉製邪器的,至少也得是擁有神職的正神。這意味著,已經有不少仙人遭了毒手?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那些空蕩蕩的朝班位,此刻看來竟像是一個個無聲的墓碑。
月飛的劍又指向結界:“這結界到底是什麼?”
“他說……是用天界的靈脈做的鎖。”雅玲的聲音低了下去,“李靖引了靈脈的地氣,混合了幽冥的濁氣,才布下這困神陣。除非……”
“除非截斷靈脈?”肖飛接口道,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行,靈脈是天界的根基,斷了靈脈,整個天庭都會崩塌。”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隻有結界裡的黑氣還在緩緩流動,發出細微的嘶嘶聲,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束手無策。
肖飛的目光掃過大殿,突然停在角落的香爐上。那是一尊三足紫金爐,本是用來焚燒凝神香的,此刻裡麵卻插著三炷香,通體漆黑,連燃燒的火苗都是幽藍色的,煙氣嫋嫋上升,在半空中凝聚成淡淡的黑霧,又緩緩飄散,融入殿內的空氣裡。
“那是什麼?”他走過去,剛要伸手,就被月飛喝止。
“彆動!”月飛快步跟過來,盯著那三炷香,臉色凝重,“這是鎖魂香。”
“鎖魂香?”雅玲也湊了過來,仔細打量著那些黑色的香灰,“傳說中能困住神明靈識的邪香?難怪玉帝的意識那麼微弱,這香不僅能鎖魂,還能慢慢侵蝕神元。”
肖飛恍然大悟。難怪李靖敢把玉帝困在這裡,有靈脈結界鎖身,又有鎖魂香蝕神,就算玉帝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隻能淪為待宰的羔羊。他伸手就要去拔那三炷香,指尖離香頭還有寸許距離時,一股灼熱的氣流突然從背後襲來。
“小心!”月飛的長劍反手劈出,卻隻斬到一片虛影。肖飛隻覺得後頸一熱,轉身時正看見一座七層寶塔懸浮在半空,塔尖的佛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李天王!”雅玲的清心鈴急促地響起,卻被寶塔散發出的威壓壓製得幾乎無聲。
李靖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一身鎧甲比往日更加暗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眼睛裡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他抬手一召,懸浮的寶塔便猛地罩向肖飛,金色的佛光瞬間化作囚籠,將肖飛困在其中。
“哐當”一聲,肖飛的短刀砍在塔壁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他抬頭看向李靖,咬著牙問:“為什麼?你在天庭百年,難道忘了自己的職責?”
李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被困的玉帝,又落到月飛和雅玲身上:“職責?我的職責,就是肅清這天界的腐朽。你以為玉帝還是當年那個統禦三界的至尊嗎?他早已被享樂磨平了鋒芒,這天界,早就該換個人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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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輕撫過寶塔,塔內的佛光又濃鬱了幾分,肖飛的臉色頓時變得痛苦起來。“噬神珠還差最後幾道魂魄,等它煉成,彆說玉帝,就是三清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月飛的長劍在手中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她看著李靖那張扭曲的臉,突然想起百年前蟠桃會上,這位李天王還曾笑著遞給她一盞仙釀,那時他的眼睛裡,還有守護天庭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