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宴·三百年秘辛
一、碧波重生:定海神珠的光芒穿透墨綠色的海水時,肖飛正扶著被毒瘴熏得脫力的雅玲。月飛的長劍還在滴落腐蝕性的毒液,劍身上的寒光卻已能映出周圍漸漸清明的景象——腐爛的珊瑚蟲正從灰白色軀體裡鑽出嫩粉色的新肢,原本翻著肚皮的魚群中,有幾條突然擺了擺尾鰭,渾濁的眼珠裡重新映出微光。
“真的活了……”雅玲的指尖掠過一條巴掌大的銀色海魚,那魚竟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指腹,擺著尾巴遊向深處。月飛收劍入鞘,濺起的水珠落在恢複翠色的海藻上,瞬間被葉片吸收,爆出一串晶瑩的氣泡。
龍王被蝦兵們從珊瑚柱上解下來時,蒼老的龍臉上滾下兩行淚珠,砸在定海神珠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顆被九頭蟲的黑氣汙染得失去光澤的珠子,此刻正散發著溫潤的藍光,將澄澈一點點推向東海的每個角落。“三千年了,”老龍王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這定海神珠自大禹治水時便鎮在此地,從未像今日這般……活過來。”
肖飛望著珠光中隱約流轉的水脈紋路,突然想起孟婆贈予的往生燈。那盞燈在冥界時曾映出忘川河底的怨念,在天界時曾照見李靖心魔的輪廓,此刻卻安靜地懸在他腰間,燈芯的光暈柔和得像初生的月亮。
“三位恩人,”龍王擺動著恢複光澤的龍須,巨大的龍爪輕輕一托,三人便隨著一股溫和的水流飄向龍宮深處,“今日定要讓老朽略儘地主之誼。”
二、水晶宴
龍宮的宴席設在千年寒玉砌成的大殿裡,殿頂鑲嵌著會隨水波變幻色彩的夜明珠,四周的珊瑚屏風上,遊動著會吐珍珠的錦鯉。蝦兵們端上的菜肴奇珍異品——用深海冰蓮燉的千年海龜湯,撒著星星碎的發光水母凍,還有一盤盤晶瑩剔透的“龍女淚”,其實是百年蚌殼凝結的精華。
月飛對這些精致吃食興趣不大,正拿著一柄鯊魚骨磨成的匕首翻看,那匕首的刃口泛著幽藍,顯然淬過深海寒毒。“九頭蟲盤踞在此多久了?”她突然抬頭問,匕首在指尖轉了個圈,“我看它的毒術,倒有幾分像三百年前被魔族驅逐的毒蛟一脈。”
龍王剛用龍角沾了點玉杯裡的瓊漿,聞言動作一頓,渾濁的龍眼裡閃過一絲複雜:“三百年……恰是三百年前,它拖著半條殘軀逃到東海。那時它還隻是條不起眼的九頭小蛇,老朽念它修行不易,便沒趕儘殺絕,誰知……”
雅玲正用銀勺輕輕舀起一勺水母凍,聞言停下動作:“三百年前,正是大魔王最猖獗的時候。”她的指尖拂過杯沿,杯壁上立刻凝結出一層薄霜,霜花裡隱約映出模糊的人影,“那時我還隻是昆侖山上的一株靈草,卻也感應到天地間的怨氣,像黑雲一樣壓著每個角落。”
肖飛放下酒杯,腰間的往生燈突然輕輕顫動起來。他想起在冥界忘川河底,孟婆說“大魔王當年偷的不止你妹妹”;想起在天界淩霄殿,太白金星提到“三百年前他斬妖時被怨念纏上”;此刻龍王又將九頭蟲的崛起與三百年前聯係起來——那個年份像一道無形的線,串起了五界所有的動蕩。
“說來也怪,”龍王歎了口氣,巨大的龍爪拿起一隻白玉碗,碗裡盛著會跳動的魚子醬,“三百年前那場亂子,來得蹊蹺,去得也蹊蹺。大魔王突然就瘋了似的攻打天庭,冥界的輪回秩序突然就亂了,連我們東海的定海神珠都莫名黯淡了許多。就好像……”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就好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推著所有人往前走。”
三、往生燈語
肖飛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往生燈的燈座。那是用冥界的烏木製成的,觸手冰涼,卻能在黑暗中散發出微弱的暖意。他想起離開冥界前,孟婆將燈交給他時說的話:“此燈能照見邪祟本源,隻是這本源,或許不在五界之中。”
當時他以為隻是老人的感慨,可此刻燈芯突然亮起一道極細的紫光,直指殿外幽深的海水深處。那光芒與他們在天庭見到的李靖身上的黑氣、血巫教聖女法杖上的邪氣、乃至九頭蟲頭顱裡的獰笑,都有著同源的氣息。
“龍王可知‘虛無之境’?”肖飛突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格外清晰。月飛和雅玲同時望過來,她們都記得在東海龍宮之外,往生燈曾短暫地指向天際,那裡除了無儘的虛空,什麼都沒有。
龍王的龍身猛地一震,夜明珠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那是五界誕生前就存在的混沌之地,老朽隻在龍族古籍裡見過記載。傳說那裡沒有時間,沒有法則,隻有無數未成形的怨念,怎麼……”
“我們在人間斷魂山時,”雅玲接過話頭,她的聲音帶著靈修特有的清澈,“血巫教聖女被心魔控製,那時往生燈照出的,是她弟弟病逝的記憶。可那記憶裡,除了她的執念,還有一絲不屬於她的黑氣,與今日九頭蟲身上的如出一轍。”她伸出手,掌心浮現出一團淡淡的白光,光中隱約有無數細小的黑影在扭動,“這些怨念沒有實體,隻會依附在生靈的執念上。就像……就像虛無之境漏出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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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飛突然將鯊魚骨匕首拍在桌上,寒玉桌麵發出一聲脆響:“三百年前大魔王突然性情大變,不就是因為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夭折了?那股子執念,足夠讓任何強者發瘋。”她站起身,走到大殿的珊瑚屏風前,匕首輕輕一劃,屏風上的錦鯉突然活了過來,在水中驚恐地亂竄,“我魔族古籍記載,大魔王曾在女兒墳前立下血誓,說要讓天地為她陪葬。現在想來,那哪是血誓,分明是被什麼東西鑽了空子。”
四、水脈低語
龍王沉默了許久,殿內隻剩下水流過玉石的叮咚聲。他突然擺動龍尾,一股水流卷起三盞水晶燈,照向大殿深處的一麵石壁。石壁上刻著古老的龍族圖騰,在燈光下漸漸顯露出一行行蝌蚪狀的文字。
“這是初代龍王留下的預言,”老龍王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三百年一輪回,虛無之門開,怨念附執念,五界化塵埃’。”他的龍爪指向最末尾的一個符號,那符號像一道裂開的縫隙,周圍刻滿了扭曲的線條,“我們一直以為是指海嘯,直到今日見了定海神珠的反應,才明白……”
定海神珠此刻正懸在大殿中央,藍光中突然浮現出無數破碎的畫麵——有大魔王抱著女兒屍體的慟哭,有李靖斬妖時眼中閃過的黑氣,有血巫教聖女弟弟臨終前的咳嗽聲,還有九頭蟲九個頭顱裡同時閃過的獰笑。這些畫麵最終都指向同一個地方,那是一片連光線都無法逃離的黑暗,隱約能看到一道正在擴大的裂縫。
“往生燈曾指向五界之外,”肖飛的聲音有些乾澀,他終於明白孟婆那句話的深意,“那裡沒有天庭,沒有魔界,沒有冥界,隻有虛無之境。”
雅玲的指尖輕輕點在定海神珠上,珠光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整個東海似乎都在跟著震顫。她閉上眼,靈識順著水脈蔓延開去,瞬間觸及到四海的每一條支流。在那些流動的水紋裡,她聽到了無數細碎的低語,那是被怨念纏繞的生靈的歎息,是沉睡在深海的古老存在的不安,是隱藏在五界各處的裂縫正在擴大的聲響。
“它不是某個人,不是某個妖,”雅玲睜開眼,眸子裡映著珠光,“它是所有未被化解的執念的集合。三百年前它找到大魔王,三百年後它找到李靖、聖女、九頭蟲……下一個會是誰?”
月飛握緊了腰間的劍柄,那是一柄用魔界玄鐵打造的長劍,曾飲過無數邪魔的血。她望向殿外越來越清澈的海水,那裡有小魚正在新長的海草間嬉戲,有蝦兵蟹將在修補被九頭蟲毀壞的宮殿,有珊瑚蟲努力地吐出新的骨骼。這些鮮活的生命,都可能成為下一個被怨念寄生的目標。
五、宴罷
宴席散時,東海的第一縷晨光正透過海水照進龍宮,將一切都染成溫暖的金色。龍王將一顆鴿蛋大小的避水珠送給雅玲,又贈予月飛一片能斬開水脈的龍鱗,最後遞給肖飛一枚刻著四海圖騰的玉佩。
“若真如諸位所言,”老龍王的聲音帶著沉重的決心,“東海龍族願與三位共進退。定海神珠能鎮四海水脈,若虛無之門真在某處開啟,它或許能拖延一時。”
肖飛接過玉佩,玉佩入手溫潤,隱約能感受到四海奔騰的力量。他腰間的往生燈再次亮起,這次不再是微弱的紫光,而是一道明亮的光柱,直指天際。那方向既不是天庭,也不是魔界,而是介於五界之間的混沌地帶。
月飛仰頭飲儘杯中的瓊漿,酒液入喉帶著龍族特有的烈意:“看來我們得儘快找到其他裂縫。”她的長劍發出一聲輕鳴,仿佛已迫不及待要投入新的戰鬥。
雅玲將避水珠係在腕間,珠身與她的靈氣溫和地共鳴著:“我能通過水脈感應到其他地方的異常,南海的鮫人部落最近歌聲裡總帶著哭腔,西海的水母群集體衝上了岸,北海的冰原正在莫名融化……”
三人走出龍宮時,東海已恢複了往日的生機。成群的魚群在他們身邊遊過,五彩的珊瑚在陽光下閃爍,遠處的海麵上,漁民們正撒下漁網,歡聲笑語順著海風飄過來。這些平凡而鮮活的景象,像一層溫暖的鎧甲,包裹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肖飛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在碧波中若隱若現的水晶宮殿,定海神珠的藍光正透過海水,在天際映出一道淡淡的光暈。他握緊了手中的五界令,那是玉帝在他們離開天庭時所贈,此刻正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著某種遙遠的召喚。
“走吧,”月飛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果決,劍光一閃,已在前方劈開一條水路,“去看看這虛無之境,到底藏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雅玲跟上她的腳步,避水珠在腕間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幽深的海水:“或許答案,就藏在三百年前那場亂子的源頭裡。”
肖飛最後一個離開,往生燈的光柱在他身後拖出長長的光帶,像一道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的橋梁。他知道這場宴席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五界的安寧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總需要有人帶著光,走進最深的黑暗裡。
海水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將龍宮的繁華與秘密都藏進碧波深處。隻有定海神珠的光芒,依舊在海底靜靜流淌,守護著這片失而複得的清澈,也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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