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隘口與雙城對峙》
腐骨隘口的風帶著鐵鏽與腐臭交織的氣息,肖飛的靴底碾過最後一截枯骨時,清脆的碎裂聲仿佛還在耳畔回蕩。月飛收劍入鞘的動作頓了頓,劍穗上的星紋仍在微微發燙——剛才那些屍傀融化時濺上的膿水,似乎還在侵蝕著劍身的靈力。雅玲將靈玉重新係回腰間,玉墜的微光已經平息,但她指尖殘留的粘稠觸感,總讓她想起那些半凝固的暗紅血漿。
“穿過這裡,才算真正踏入魔界。”引路的小魔妖突然開口,它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細弱卻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這隻頂著灰毛的小家夥是他們在隘口邊緣救下的,當時它正被三隻屍傀圍堵,懷裡死死抱著塊刻著歪扭符文的木牌。此刻它縮著脖子走在最前麵,毛茸茸的尾巴緊張地夾在腿間,指節因攥緊木牌而泛白。
肖飛順著小魔妖的目光望去,突然明白它為何恐懼。
隘口儘頭並非想象中混沌一片的魔域,反而橫亙著兩堵截然不同的城牆。東側的城池通體漆黑,城牆由巨大的黑曜石砌成,每塊石料的縫隙裡都嵌滿頭骨,眼眶空洞地對著來路,仿佛無數雙窺視的眼睛。城頭上飄揚的黑旗繡著扭曲的魔龍,龍爪間抓著顆燃燒的心臟。
“那是黑曜城。”小魔妖的聲音壓得更低,“城主叫骨煞,是魔帝的親衛,據說他的盔甲是用曆代魔將的骸骨熔鑄的。”
西側的景象卻讓三人同時怔住。那座城的城牆竟是青灰色的磚石,城門上方立著座白玉牌坊,坊柱雕刻著纏繞的藤蔓,頂端匾額上刻著個鬥大的“義”字——隻是那筆畫扭曲得詭異,撇捺間仿佛藏著掙紮的人影。城門口沒有守衛,隻有兩盞琉璃燈在風中搖曳,燈光映得牌坊的影子在地上伸縮,像隻沉默的巨獸。
“玄水城。”小魔妖的尾巴輕輕晃了晃,似乎對這座城有種莫名的親近,“城主是墨塵大人,以前是魔界的國師,後來……後來叛逃了。”
“叛逃?”月飛挑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魔界也講背叛?”
“因為噬魂鼎。”小魔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時灰毛下的耳朵耷拉下來,“骨煞大人要幫魔帝煉製噬魂鼎,說能讓魔帝重獲力量。可墨塵大人說,那東西會吸走整個魔界的生氣,最後連石頭都會化成齏粉。”它舉起懷裡的木牌,上麵的符文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我爹娘是玄水城的守卒,他們說墨塵大人從未害過誰,那些罵他叛徒的,都是骨煞的人。”
雅玲俯身細看木牌,突然發現符文的走勢竟與仙界古籍記載的“護靈咒”有幾分相似。她剛想開口,黑曜城方向突然傳來沉悶的鐘鳴,“咚——咚——咚——”三聲過後,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三隻燃燒的骷髏頭拖著黑煙破空而來,火焰中隱約可見蜷縮的魂魄。它們在三人頭頂丈許處炸開,火星濺落在玄水城的城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玄水城的叛徒,竟敢勾結外敵?”
咆哮聲從黑曜城傳來,震得空氣都在顫抖。肖飛抬頭,看見黑曜城頭站著個魁梧的身影,鐵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肩甲的尖刺上掛著串頭骨,每顆頭骨的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月飛的劍瞬間出鞘,星紋在劍身上流轉:“看來我們的歡迎儀式還沒結束。”
雅玲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目光落在白玉牌坊上。剛才骷髏頭炸開時,牌坊的影子裡似乎閃過幾個人影,那些人影穿著玄色長袍,袖口繡著半朵枯萎的蓮花——那是墨塵的標誌。
“他們在等我們。”雅玲輕聲道,靈玉在掌心微微發燙,這次卻不是預警,反而像種呼應。
小魔妖突然鼓起勇氣,將木牌插進玄水城的城門縫裡。吱呀一聲,沉重的城門竟緩緩打開,門後站著十幾個玄衣人,為首的老者須發皆白,素色長袍上沾著塵土,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骨煞的狗鼻子倒是靈。”老者聲音沙啞,卻帶著種奇異的鎮定,“三位既然從腐骨隘口活著過來,該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禍患。”他側身讓出通路,目光掃過黑曜城的方向,“進去坐坐吧,喝杯魔界的苦茶,聽聽噬魂鼎的故事。”
肖飛注意到老者胸口彆著枚蓮子形狀的玉佩,玉佩邊緣有道細微的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掰開過。他突然想起雅玲說過,仙界傳說中,墨塵曾是最接近魔帝的人,三百年前魔帝被封印時,正是他親手將封印陣的最後一塊晶石嵌入地脈。
“我們憑什麼信你?”月飛的劍仍未歸鞘,星紋在陽光下亮得刺眼。
老者笑了,笑聲裡帶著鐵鏽般的澀味。他指向黑曜城城牆的頭骨:“那些骨頭裡,有一半是不願為噬魂鼎獻祭的魔族。骨煞說這是榮耀,我說這是罪孽。”他彎腰拾起塊骷髏頭炸開時落下的火星,那火星在他掌心瞬間熄滅,“三位若想知道魔帝封印的真相,玄水城的茶,隨時等著你們。”
黑曜城的鐘鳴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怒意。城頭上的骨煞突然舉起巨斧,斧刃反射的光芒像道閃電劈向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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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肖飛拽起小魔妖,月飛護著雅玲緊隨其後,老者抬手揮出道水幕,將飛來的斧光擋在門外。城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的瞬間,雅玲回頭望了眼白玉牌坊上的“義”字,突然發現那扭曲的筆畫其實是由無數細小的符文組成——那不是字,是個巨大的護城陣。
門內的庭院裡種著些奇怪的植物,葉片是暗紫色的,卻開著淡黃色的花。老者引他們穿過回廊時,肖飛看見牆麵上刻滿壁畫:有魔帝率軍征戰的場景,有各族生靈在火海中哀嚎的畫麵,最後一幅畫著個模糊的人影,正將顆蓮子埋進土裡。
“那是三百年前的墨塵大人。”小魔妖突然開口,指著最後一幅畫,“我爹娘說,他那時還是國師,總愛在院子裡種這種‘忘憂草’。”
老者的腳步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那不是忘憂草,是從人間帶來的蓮子種的。”他轉身看向三人,目光裡帶著複雜的情緒,“骨煞說我叛逃,可他不知道,當年魔帝封印自己前,親手把這顆蓮子交給我,說若有一天魔界生靈塗炭,就把它種在能看見人間的地方。”
雅玲突然想起什麼,從袖中取出片玉簡:“仙界古籍記載,魔帝封印前曾留下遺言,說‘力量失控之日,便是魔域重生之時’。”
老者接過玉簡的手微微顫抖:“原來仙界也有記載。”他將玉簡還給雅玲,眼神變得銳利,“噬魂鼎不止要吸魔界的魂魄,骨煞還從冥界偷了輪回砂,要讓鼎能吞噬五界的生靈。他以為這是幫魔帝重生,卻不知魔帝當年正是為了阻止此事,才甘願被封印。”
話音未落,庭院外突然傳來巨響。黑曜城方向升起三道黑煙,在空中化作魔龍的形狀,朝著玄水城猛撲過來。
老者仰頭看著天空,緩緩站直身體:“看來我們得快點了。”他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與之前彆在胸口的拚在一起,正好組成完整的蓮花形狀,“這是開啟噬魂鼎密室的鑰匙,三位若願幫忙阻止骨煞,我願以玄水城所有人的性命擔保。”
肖飛看著玉佩上流轉的微光,突然想起腐骨隘口那些被操控的屍傀:“你知道屍傀的操控方法?”
“那是血瞳族的秘術,骨煞用噬魂鼎的怨氣強化了術法。”老者的目光沉了下去,“但血瞳族有個弱點——他們的本命血晶藏在眉心,隻要毀掉血晶,屍傀便會失效。”
月飛的劍穗突然劇烈跳動,星紋亮得幾乎要炸開:“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談下去。”他指向院門外,那裡的地麵正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無數枯骨從地下鑽出,骨縫裡流淌著墨綠色的毒液。
雅玲將靈玉拋向空中,玉墜在庭院上方化作巨大的光幕:“這些是黑曜城的‘骨奴’,比屍傀更難對付。”她轉頭看向老者,“墨塵大人,玄水城的密室在哪?我們兵分兩路。”
老者點頭,將拚好的玉佩遞給她:“穿過後院的蓮池,水底有座石碑,轉動碑上的蓮子就能開門。我帶著族人拖住骨奴,你們去毀掉鼎心的輪回砂——記住,那東西遇仙血會暴走,千萬小心。”
肖飛拽住要衝出去的月飛,指了指牆角的陰影:“那裡有密道,我剛才看見小魔妖進去過。”
小魔妖嚇得一抖,隨即挺起胸膛:“我知道路!我爹娘以前帶我躲過骨煞的搜查!”它蹦到牆角,搬開塊刻著蓮花的石板,露出下麵黑黝黝的通道,“從這裡走,能直接到蓮池底下。”
墨塵看著他們鑽進密道,轉身時素色長袍無風自動。他抬手抽出插在腰間的木杖,杖頭鑲嵌的墨玉突然亮起:“玄水城的子民,還記得我們為什麼守在這裡嗎?”
庭院外的骨奴已經衝破光幕,嘶吼著撲向回廊。城牆上的玄衣人同時舉起武器,他們的盔甲雖然簡陋,眼神卻異常堅定:“為了魔界!為了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