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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集:蓮蓬與舊夢(1 / 1)

蓮生記

池塘的蓮花開得越發盛了。

粉白的花瓣層層疊疊,像被晨露浸軟的宣紙,暈著淡淡的胭脂色。荷葉張張如傘,撐起一片清涼的綠,葉底的遊魚甩尾時,帶起的水珠順著葉脈滾落到水麵,驚得蜻蜓振翅飛遠,卻又繞了幾圈,還是落回方才的荷葉尖上。

老者每日都來換水。他總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短褂,袖口卷到肘彎,露出枯瘦卻有力的胳膊。木杖是他從忘川河畔帶來的老桃木,杖頭雕著半朵未開的蓮,紋路裡嵌著洗不淨的河泥,像誰用指尖在上麵描了無數遍。

今日他剛把木杖插進池邊的軟泥裡,水麵忽然咕嘟冒了個泡,接著浮起個小小的蓮蓬。青綠色的蓮蓬頭鼓鼓囊囊,蓮子飽滿得像要裂開,頂端的蓮須還帶著新鮮的嫩黃。

“後生,嘗嘗?”老者彎腰撈起蓮蓬,枯槁的手指捏住蓮子輕輕一撚,碧綠色的種皮便裂開小口。他剝出顆圓潤的蓮子遞過來,指尖沾著的泥水蹭在蓮子上,像給這抹綠點了幾顆褐痣。

肖飛接過蓮子,指尖觸到微涼的滑膩。放進嘴裡咬開時,清甜先漫過舌尖,隨即有絲微苦從蓮心滲出來,像被晨露打濕的回憶,帶著點澀,卻讓人忍不住細品。

這味道太熟悉了。像極了忘川河底的石頭味——他曾蹲在河邊摸過那些石頭,表麵被水流磨得溫潤,湊近了聞,就有這麼一股清苦,混著水草的腥氣,纏在指尖久久不散。

“苦吧?”老者自己也剝了顆放進嘴裡,腮幫輕輕動著,“當年她總說,蓮子的心是苦的,可少了這苦,甜就沒了滋味。”

肖飛的視線落在水麵上。風吹過的時候,荷葉相撞發出沙沙的響,水麵的漣漪一圈圈蕩開,晃得池邊的樹影也跟著動。就在那晃動的光影裡,他忽然看見個梳雙丫髻的少女身影。

少女穿著水綠色的布裙,正踮著腳夠池中央的蓮蓬。她的鞋尖沾著泥,裙角掃過水麵時,濺起的泥水在布麵上洇出點點褐痕,竟與老者木杖上的痕跡一模一樣。她夠了半天沒夠著,忽然回過頭來,臉上沾著片荷葉的碎渣,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阿爺!你快來幫我呀!”

那聲音清脆得像玉佩相擊,肖飛的心臟猛地一縮。

記憶裡的畫麵突然湧了上來。不是眼前的池塘,是靈溪住過的桃林深處,那方被桃花瓣鋪滿的蓮池。搖光就坐在池邊的青石上,手裡捧著個剛摘的蓮蓬,指尖靈活地剝著蓮子,剝好一顆就屈起手指彈過來,總打在他的額頭上。

“張嘴。”她的聲音帶著笑意,琴音般清潤。

肖飛仰著頭,看她素白的手指捏著翠綠的蓮子,陽光透過她耳後的碎發,在蓮子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蓮子落進嘴裡時,他急著嚼,被蓮心的苦嗆得皺眉,引得搖光笑得肩膀都抖。

“急什麼?”她伸手替他拂去嘴角的碎屑,指尖帶著琴弦的微涼,“苦才記得住啊。就像琴音裡的泛音,平時不顯眼,可少了那點顫音,曲子就沒了魂。”

那時他還不懂。他總覺得搖光的琴彈得太靜,不像墨塵的劍,出鞘就帶著風雷之勢。直到後來,墨塵的劍斷在魔界的熔岩裡,搖光的琴弦被妖界的戾氣所傷,他蹲在忘川河畔,聽著河水拍打石頭的聲響,才忽然想起那琴音裡藏著的泛音——原來最淡的,往往最難忘。

“後生?”老者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肖飛眨了眨眼,水麵的漣漪已經散去,少女的身影消失了,隻剩下幾片飄落的蓮瓣在水麵打轉。他低頭看著掌心的蓮子殼,殼上的紋路彎彎曲曲,像誰畫的一條沒儘頭的路。

“想起故人了?”老者把剝好的一把蓮子遞過來,“這池蓮是三年前種下的。那天我從忘川出來,手裡攥著半塊刻著‘蓮生’的石頭,走到這兒腳就挪不動了。你說奇不奇,這荒地裡憑空冒出個池塘,塘底的泥跟忘川河底的一個味。”

肖飛接過蓮子,放進嘴裡慢慢嚼著。苦意漫上來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忘川河底的那塊石頭。石上的“蓮生”二字被水流磨得淺了,卻在他蹲下去摸的時候,燙得他指尖發麻——那是老者三百年的等待焐熱的溫度。

“她叫蓮生?”肖飛問。

老者點了點頭,木杖往池裡探了探,杖頭的半朵蓮浸在水裡,忽然亮起微弱的光。水麵跟著泛起漣漪,這次肖飛看清了,漣漪裡映出的不止是少女摘蓮蓬的模樣。

有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踮著腳往老者的木杖上係蓮蓬。蓮蓬太大,她係了半天沒係牢,反而腳下一滑,摔進池邊的泥裡,引得老者慌忙去扶,結果自己也摔了個屁股蹲。兩人滿身是泥地坐在地上笑,笑聲驚起滿塘的蛙鳴,荷葉上的水珠劈裡啪啦落下來,像在為他們伴奏。

還有個穿嫁衣的女子,站在池塘邊,手裡捧著個紅布包。她把包打開,裡麵是顆曬乾的蓮子,小心翼翼地埋進泥裡。老者站在她身後,手裡的木杖在地上劃著什麼,劃了又抹,抹了又劃,最後隻留下個歪歪扭扭的“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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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說,蓮花開了,就能找到回家的路。”老者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他用木杖在泥裡慢慢劃著,劃出的紋路像朵未開的蓮,“那年她要嫁去鄰村,臨走前在這池裡埋了顆蓮子。她說等蓮蓬熟了,就回來陪我剝蓮子。”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望著水麵:“可她走了沒多久,就遇上了山洪。村裡人說,沒找著……”

後麵的話他沒說下去,隻是把木杖從泥裡拔出來,杖頭的泥水滴滴答答落在水麵,打濕了漂浮的蓮瓣。肖飛忽然注意到,老者的手腕上有圈淺淺的白痕,像是常年戴著手鏈留下的。那位置,和他記憶裡蓮生石上刻著的小蓮花,正好重合。

“我在忘川等了三百年。”老者忽然說,“孟婆總勸我喝湯,說喝了就能忘了。可我怕啊,我怕忘了她係蓮蓬時打的結是左繞還是右繞,怕忘了她摔進泥裡時,辮子上沾的是三瓣還是四瓣荷葉。”

他低頭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裡盛著水光:“後來輪回樹開了枝,孟婆說我可以走了。我就揣著那塊石頭往人間走,走到這兒,看見這池蓮,忽然就明白了。”

肖飛看著他手裡的蓮蓬,忽然想起搖光最後一次給他剝蓮子的情景。那時她的琴弦已經斷了,指尖纏著紗布,剝蓮子時總被蓮殼劃破,血珠滴在蓮子上,像開了朵小小的紅蓮花。

“肖飛,”她把剝好的蓮子放進他手心,聲音輕得像歎息,“記住這苦味。等哪天我不在了,你吃著苦,就知道我在想你了。”

那時他以為是玩笑,直到後來,他在忘川河底摸到那塊刻著“搖光”的石頭,指尖傳來的刺痛,和此刻舌尖的苦意,一模一樣。

“後生,你看。”老者指著水麵。

肖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方才浮起蓮蓬的地方,又冒出個小小的綠芽。芽尖頂著顆水珠,在陽光下閃著光,像誰的眼睛在眨。

“她一直在這兒等我。”老者的聲音帶著哽咽,卻笑著,“不是等我找到她,是等我明白,她早就住進我這兒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木杖在泥裡劃出的蓮花,被風吹來的蓮瓣蓋住了一半,倒像是開了花。

肖飛站起身,風拂過池塘,帶來滿鼻的蓮香,混著泥土的腥氣,像極了忘川河畔的味道。他忽然想起雅玲說過的話:“荷葉生在水裡,卻向著陽光。”

原來所謂回家,從不是回到過去。而是那些牽掛的人,那些難忘的苦與甜,早就化作了腳下的泥,頭頂的光,化作了每一次呼吸裡的香,每一口蓮子裡的苦,住進了往後的每一段時光裡。

老者又開始換水了。他把木杖靠在池邊,用葫蘆瓢一勺一勺舀著池裡的水,動作慢悠悠的,像是在侍弄什麼稀世珍寶。陽光落在他的白發上,閃著銀光,杖頭的半朵蓮在風裡輕輕搖晃,竟像是要開花了。

肖飛從行囊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他離開忘川時摘的輪回樹葉。葉紋裡還藏著五界的微光,人界的炊煙,仙界的流雲,魔界的熔岩,妖界的草木,靈界的光點,此刻都映在水麵上,和這池蓮花融在了一起。

他把樹葉放進池水裡,葉片打著轉漂遠了,像隻小小的船。水麵的漣漪裡,他仿佛又看到了搖光的笑臉,看到了靈溪發間的紅繩,看到了墨塵揮劍的背影,看到了孟婆湯碗裡的新綠。

這些記憶,從來都不是負擔。就像這蓮子的苦,不是為了讓人難過,而是為了讓人記得——記得那些甜,那些暖,那些曾拚儘全力守護的時光。

“後生,再帶些蓮子走吧。”老者把剝好的蓮子裝進個小竹籃裡遞過來,“路上吃。苦的時候嚼一顆,就知道有人在想你了。”

肖飛接過竹籃,指尖觸到竹編的紋路,忽然想起少年藥郎藥箱上的補丁,想起鐵匠鋪裡重鑄的斷劍,想起女子劍穗上的紅綢。原來這些散落的碎片,早就在時光裡,悄悄連成了線。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老者的聲音,帶著笑意,像在哼什麼小調。那調子肖飛認得,是靈溪教給山下孩童的童謠,當年他總笑她唱得跑調,此刻聽著,卻比任何仙樂都動人。

池塘的蓮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在風裡輕輕搖曳,像無數雙溫柔的眼睛。池邊的木杖靜靜立著,杖頭的半朵蓮浸在水裡,與水麵新冒的綠芽遙遙相對,仿佛在說:彆急,我們都在這兒,等你回來。

肖飛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那是孟婆的湯凝成的,此刻正溫溫的,像有人的手在握著。竹籃裡的蓮子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無數溫暖的名字,在跟他說:往前走吧,帶著我們,一直往前走。

路的儘頭,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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