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驚瀾
妖界的風總帶著股鬆脂與靈草混合的暖香，尤其是近百年各族關係緩和後，中心廣場的青石板上，連過往妖眾的腳步聲都少了幾分戾氣。此刻，九尾狐族的青璃正蹲在角落，指尖逗弄著一隻剛化形的兔妖幼崽，小家夥絨毛還沒褪儘，抱著她遞來的靈果啃得滿臉汁水。
“聽說了嗎？下月人族的清玄道長要帶弟子來咱們妖界論道，還會帶來人間的春茶。”旁邊的狼妖烈風甩著尾巴，聲音裡滿是期待，“上次他帶來的《清心訣》，我修煉時躁動感都少了好多。”
青璃笑著點頭，指尖輕輕拂過兔妖幼崽的耳朵：“這百年來，人族修士確實沒少幫咱們。前年靈脈異動，若不是他們出手穩住，西邊的狐族領地怕是要被戾氣侵蝕了。”
廣場上的議論聲漸漸熱鬨起來，有討論人族法器的，有好奇人間市集的，連向來孤僻的蛇妖都探頭打聽著修士們的煉丹術。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廣場中央的石像上，那是百年前各族首領與人類修士共同立下的“和平碑”，碑身上的符文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突然，一陣刺骨的寒風席卷而來，雲層瞬間變得漆黑，廣場上的溫度驟降。妖眾們紛紛抬頭，隻見一道黑袍身影憑空出現在和平碑前，黑袍下擺無風自動，周身縈繞著若隱若現的黑霧，連麵容都藏在兜帽的陰影裡。
“妖族愚昧，竟被人類修士蒙騙！”
黑袍人的聲音沙啞刺耳，像生鏽的鐵器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惡意，瞬間壓過了廣場上的所有聲響。青璃猛地站起身，將兔妖幼崽護在身後，九尾在身側微微張開，狐族特有的靈覺讓她清晰地察覺到，黑袍人身上的氣息帶著毀滅與貪婪，與百年前被各族聯手鎮壓的黑暗勢力如出一轍。
廣場上的妖眾瞬間安靜下來，隨即爆發出更大的議論聲。
“黑暗勢力？不是早就被滅了嗎？”
“他說人族蒙騙我們？可這些年人族明明幫了我們很多啊！”
“無儘力量？統治五界？這……是真的嗎？”
議論聲裡，有質疑，有警惕，但也有不少小妖的眼神開始動搖。廣場東側，幾隻剛化形不久的山精互相使著眼色，其中一個瘦高的樹妖喃喃道：“要是真能有無儘力量，咱們就不用再怕那些大妖，也不用看人族修士的臉色了……”
“住口！”烈風猛地衝過去，狼爪在地麵劃出三道淺痕，“百年前黑暗勢力屠戮妖族時，你還沒出生！若不是各族聯手，再加上人族修士相助，咱們早就成了黑暗傀儡！”
樹妖被烈風的氣勢嚇了一跳，卻還是梗著脖子反駁：“可……可這百年來，妖族還是比人族弱啊！上次去人間采購靈材，人族的守衛還故意刁難我，若我有力量，哪會受那種氣！”
這話一出，不少小妖紛紛點頭。青璃心裡一沉，她知道，樹妖說的是實話。雖然各族關係緩和，但妖族與人族之間，仍有力量差距帶來的隔閡。尤其是底層小妖，偶爾會在兩界交界處受到不公待遇，這些不滿，此刻竟被黑袍人精準地挑了起來。
黑袍人看著廣場上動搖的妖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一揮，黑霧中頓時浮現出一幅幅畫麵：畫麵裡，人族修士將小妖囚禁在法器中，抽取他們的靈力；大妖們在與人族的交易中，被迫用珍貴的妖丹換取普通的丹藥……這些畫麵扭曲了真相，卻精準地戳中了妖眾心中的不安。
“看到了嗎？這就是人類修士的真麵目！”黑袍人聲音陡然拔高，“他們假意與你們和平共處，實則在暗中削弱妖族的力量！隻要你們歸順黑暗勢力，我便賜你們黑暗之力，不僅能碾壓人族，還能統領其他四界，讓妖族成為真正的霸主！”
“我願意歸順！”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是剛才那隻樹妖，他快步走到黑袍人身前，躬身行禮，“隻要能獲得力量，我什麼都願意做！”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廣場上，越來越多的小妖朝著黑袍人走去，他們眼神狂熱，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擁有無儘力量的模樣。烈風想要阻攔，卻被青璃拉住，她搖了搖頭，低聲道：“現在阻攔沒用，隻會讓他們更抵觸。我們得想辦法揭穿黑袍人的謊言。”
就在這時，廣場西側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狐族族長狐彥帶著幾位大妖走來，他們周身散發著強大的妖氣，瞬間穩定了部分妖眾的情緒。狐彥目光銳利地盯著黑袍人，冷聲道：“百年前，黑暗勢力被各族聯手鎮壓，你竟敢再次現身，還想挑撥妖族與人族的關係，真是找死！”
黑袍人絲毫不懼，反而大笑起來：“狐彥，你都活了上千年了，還這麼天真？你以為人族真的想和妖族和平共處嗎？他們不過是怕妖族與黑暗勢力聯手，才暫時安撫你們！等他們集齊足夠的力量，第一個滅的就是你們妖族！”
“你胡說！”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隻見一隻小狐狸從人群中跑出來，她是青璃的妹妹青月，剛修煉出三尾，“上次我在山林裡被戾氣所傷，是人族的清玄道長救了我！他還送我療傷的丹藥，根本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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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的眼神一冷，黑霧朝著青月湧去：“小小妖狐，竟敢編造謊言！”
“住手！”青璃瞬間擋在青月身前，九尾展開，金色的狐火在掌心燃燒，“你想傷害她，先過我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