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熄滅後，場館的照明係統切換為冷白光，沈逸的視線落在操作台邊緣那道新鮮劃痕上。指甲留下的痕跡不深，但走向淩厲，像是某種無意識的確認。他沒有再看觀眾席，而是將背包裡的紫光碎片輕輕翻轉，金屬表麵的紋路正以一種緩慢卻穩定的頻率震顫，與賽前那種劇烈共振截然不同。
他抬起手腕，在終端界麵調出“天選係統”的隱藏麵板。一道紅框突然彈出，邊緣泛著警戒般的暗光：【檢測到非正常外部信號介入，來源：未知商業節點】。係統未提供進一步解析，僅標注了信號頻率與碎片震動完全同步。
林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逸哥，主辦方說待會兒有個小型慶功采訪……”她話沒說完，注意到沈逸的動作頓了一下。
“你先去吧，”他聲音很輕，但語氣不容置疑，“我有點事要查。”
林悅沒再問，隻是默默退開幾步。她知道，每當沈逸進入這種狀態，周圍的一切都會被剝離成可計算的數據流。
後台角落的分析終端還連著賽事服務器。沈逸靠過去，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將碎片的震動波形與剛才黑風衣男子的影像並列投屏。那人離開時的動作沒有多餘停頓，手持的老式數據終端屏幕閃了一下，隨即關閉。接口型號是舊式雙軌磁耦合，三年前已被淘汰，隻在幾起重大賽事數據泄露案中出現過。
“幫我調一下‘黑蓮花’近三場的資金流水。”沈逸低聲說。
林悅一怔：“官方後台不會開放這類權限。”
“用你之前那個渠道。”他目光仍盯著屏幕，“以賽後戰術複盤為由，提取讚助賬戶變動記錄。”
林悅點頭，登錄了一個加密跳轉節點。頁麵加載緩慢，每次刷新都會觸發一次後台安全警告。她繞過兩層防火牆，終於抓取到部分非公開交易日誌。其中一條記錄引起注意：某讚助商賬戶在賽前48小時向名為“星軌數據”的公司轉賬一筆款項，金額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273,418.6925。
“這不是整數結算。”林悅皺眉，“像是某種協議對賭的結算尾款。”
沈逸將數據導入“策略模擬空間”。百萬次推演在虛擬沙盤中展開，三種可能路徑迅速成形。第一種為選手個人受賄，但模型顯示該戰隊成員近期消費無異常；第二種為設備篡改，但賽前檢測報告全部合規；第三種指向外部經濟乾預，通過資金流向影響戰隊戰術部署，勝率高達87.3。
“不是個人行為。”沈逸收回視線，“是係統性操控。”
他轉頭對主坦隊員說：“你現在偽裝成第三方數據分析公司，發一封合作邀約郵件，內容要模糊，但強調‘節奏控製服務’。”
主坦愣了一下：“他們憑什麼回？”
“因為他們需要掩護。”沈逸手指輕點桌麵，“隻要他們回應，就會暴露溝通鏈路。”
指令下達後，團隊轉入靜默協作模式。林悅繼續深挖“星軌數據”的注冊信息，發現該公司注冊地為空殼園區，法人代表身份證號已被注銷。但ip溯源顯示，其最近一次登錄來自城南數據中心，與職業聯賽後台服務器共用同一物理機房。
淩晨一點，主坦的私人通訊彈出一條新郵件。
發件人未標注戰隊名稱，正文隻有一行字：“務必在下一輪比賽中拖住夜鶯節奏，否則合作終止。”落款附帶一個動態二維碼，掃描後跳轉至空白頁麵，僅顯示倒計時：715948。
沈逸接過設備，放大二維碼細節。編碼格式並非通用標準，而是采用一種已被淘汰的軍用加密協議變體。他嘗試反向解析，係統提示權限不足。
他重新打開“碎片收集兌換”界麵，將紫光碎片拖入溯源模塊。係統短暫卡頓，隨後跳出一行灰字：【該碎片為‘天選者’專屬標記，曾被用於三次異常賽事結果修正。最近一次使用記錄：第37屆職業聯賽半決賽，結果：主隊逆轉勝。】
沈逸瞳孔微縮。
那場比賽，正是三年前導致聯賽信任危機的“幽影門”事件。官方最終以“服務器延遲異常”草草結案，但多名選手賽後被永久禁賽。而當時的關鍵證據——一枚用於身份認證的物理密鑰，接口型號正是雙軌磁耦合。
他調出黑風衣男子的影像截圖，放大終端接口部位。磨損痕跡與“幽影門”查獲設備的實物照片完全吻合。
“這不是巧合。”他說。
林悅正準備進一步追蹤“星軌數據”的資金去向，屏幕突然黑了一下。再亮起時，所有訪問記錄已被清空，僅剩一行係統日誌：【檢測到高權限協議覆蓋，操作終止】。
她抬頭看向沈逸：“有人在遠程擦除痕跡。”
沈逸沒有回應。他正盯著係統界麵右下角，那裡原本空無一物的位置，此刻浮現出一個極小的圖標——像是被強行嵌入的底層指令入口。他嘗試點擊，界麵瞬間凍結，三秒後恢複，彈出一行更淺的灰字：【信息受限，建議物理接觸相關終端以解鎖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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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屏蔽了數據層。”沈逸低聲說，“但係統在提示我們，必須拿到那台設備。”
林悅看著他：“你是說……去追那個黑風衣的人？”
“不。”沈逸搖頭，“他會再來。這種人不會隻看一眼就走。”
他將紫光碎片收進背包，關閉終端。場館早已清空，隻剩幾盞應急燈亮著。他們沿著後台通道往外走，腳步聲在空曠走廊裡回蕩。
回到宿舍已是淩晨三點。沈逸坐在桌前，打開本地備份的日誌文件。他逐幀回放比賽最後十秒的畫麵，重點鎖定黑風衣男子站立的位置。那人站的角度並非隨意，正對著賽事數據中繼塔的信號接收口，手中終端曾短暫開啟上行傳輸。
傳輸內容未知。
他暫停畫麵，放大終端屏幕熄滅前的最後一幀。黑暗中，有一串字符閃過，極快，幾乎不可辨認。他用圖像增強算法處理，終於還原出六個數字：。
這不是ip地址，也不是端口號。
更像是某種編號。
他正準備記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主坦發來的消息：“剛收到新郵件，對方要求明天中午十二點，城南數據中心外見麵，帶測試數據樣本。”
沈逸盯著那串數字，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
編號與時間，是否有關聯？
他沒有回複，而是重新調出“潛力挖掘預警”界麵。紅色提示仍未消失，【商業操控】關鍵詞下方，新增了一條子項：【關聯節點：星軌數據｜活躍度：高｜信號殘留：72小時倒計。】
倒計時已經開始。
他合上電腦，靠在椅背上。窗外城市燈火未熄，遠處一棟建築的頂部，有規律地閃爍著紅光，像是某種信號塔在輪詢。
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背包拉鏈。
明天中午十二點，城南數據中心外，會有一個人等著交出測試樣本。
而他知道，那不是終點，隻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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