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開啟的瞬間，冷風從縫隙裡湧出，帶著一股金屬與潮濕混凝土混合的氣息。沈逸邁步走入，林悅緊隨其後。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鎖扣落下的聲音沉悶而決絕。
大廳內燈光昏黃，牆壁上嵌著幾排閃爍的指示燈，映照出巡邏人員來回走動的身影。地麵鋪設的防滑鋼板傳來腳步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種節拍之上。
“站住。”一名守衛攔在前方，手中檢測儀對準兩人頭部，“神經波動校驗。”
沈逸不動聲色地側身半步，靠近牆邊一台散熱箱。熱流撲在臉頰上，他能感覺到儀器讀數出現輕微跳動。守衛皺眉盯著屏幕，又掃了一眼林悅。
她的投影形態經過偽裝，呈現出低階外掛常見的信號噪點。係統判定為“輕度違規玩家”，自動放行。
兩人被帶入登記區，指紋錄入後發放了臨時身份牌。沈逸低頭看著卡片上的編號——sg07b19，字體微小卻清晰。
“你們運氣不錯。”引導員語氣平淡，“今天有三場新人賽，贏一場就能攢信用點進中層場。”
比賽區位於地下二層，通道狹窄，兩側是密閉艙室。玩家們已接入設備，身體靜止，唯有呼吸管微微起伏。空氣中彌漫著冷卻液和汗水的味道。
第一場比賽開始前，沈逸坐在終端前調試手柄。他的動作刻意放緩，連招順序采用最基礎的模板。林悅在他耳側低聲提示對手習慣路線。
戰鬥打響，敵方打野頻繁gank下路。沈逸佯裝反應遲鈍，被擊殺兩次。第三次，他故意漏掉一個技能銜接，讓對方成功越塔。
“打得爛點。”他對林悅說，“彆讓他們盯上我們。”
接連兩場敗北後，他們的威脅評級降至最低。監控ai不再標記異常行為。
第三場，對手換成了使用定製外設的職業級選手。開場不到三分鐘，對方就壓到了高地塔下。
沈逸依舊沒有提速操作。但在一次塔下逃生時，他的手指在搖杆邊緣輕輕一推，角色以毫厘之差避開致命控製技能。這不是係統輔助，而是長期訓練留下的肌肉記憶殘餘——現實中的重力感知尚未完全消退。
那一閃而過的微操騙過了ai分析模塊，被判為“僥幸閃避”。
最終，他抓住對麵輸出位站位失誤，一套平a加技能收下人頭，逆轉局勢取勝。
“恭喜。”裁判遞來信用卡，“你有資格報名中級對抗賽。”
當晚，俱樂部主賽場開放限時挑戰賽。八支隊伍抽簽對決，勝者可申請更高權限的數據接口。
林悅悄然啟動預埋的嗅探程序。她偽裝成普通外掛更新包，順著服務器請求鏈逐層滲透。三十秒後，一條加密信道浮出水麵，目標ip指向境外離岸節點。
“找到了。”她在私聊頻道發送簡訊，“所有違規數據都在往那邊傳。”
沈逸點頭，目光鎖定中央控製台。那裡坐著一名黑衣男子，正與副手低聲交談。他的袖口露出一截紋身——一隻閉合的眼睛。
比賽開始。沈逸所在隊伍對陣一支常勝軍，三人皆佩戴特製神經環，瞳孔有規律地收縮擴張，顯然是接受了實時反饋增強。
前中期，他們穩紮穩打，多次利用視野盲區設伏。但進入後期團戰時，對方突然提速，技能銜接毫無延遲，甚至出現了本該被禁用的瞬移類插件。
“他們在同步外部指令。”林悅傳音。
沈逸不再隱藏實力。他在團戰中突然切換節奏，打出一段早已失傳的操作序列——那是“夜鶯”時代的標誌性連技：冰火雙引、踏影三疊。
全場嘩然。
觀眾席有人驚呼：“這手法……像不像當年那個女裝大佬？”
控製台旁的男子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
就在這一刻，林悅完成了數據打包上傳。證據副本已安全轉移至外部存儲。
沈逸站起身，摘下黑框眼鏡，走到賽場中央。
“各位。”他的聲音通過公共頻道擴散，“你們知道這個俱樂部真正運行的是什麼嗎？不是比賽，是意識囚籠。”
人群騷動。
“三年前‘天選者計劃’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強行延長玩家在線時間導致多人精神崩潰。而這裡……”他舉起終端，投影出神經藥物殘留報告和非法供電記錄，“你們正在重複同樣的錯誤。”
控製室內的男子猛然拍桌，衝著通訊器低吼一句。
刹那間，全場燈光熄滅。應急照明亮起紅光，廣播響起機械合成音：
“違反規則者，由‘守墓人’審判。”
中央平台升起一道虛影。那是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身穿破舊遊戲製服，麵容扭曲不清，雙眼空洞卻燃燒著幽藍火焰。
它緩緩抬起手臂，指向沈逸。
林悅立即切斷直播連接，防止外界信號刺激加劇意識紊亂。
沈逸站在原地，沒有後退。他注視著那道身影，忽然開口：
“你是第一批測試員，編號sg07a01。你在‘蒼穹之戰’公測第一天上線，連續遊戲七十二小時後失去現實認知。你的家人以為你昏迷，醫生說是腦死亡……但你知道自己還活著。”
虛影的動作停住了。
“你不是怪物。”沈逸向前一步，“你是第一個發現係統漏洞的人。你說過一句話——‘遊戲裡的我比現實中更真實’。這句話被刪了，但我查到了日誌備份。”
空氣凝滯。
那道身影的輪廓微微顫抖，仿佛在掙紮。
沈逸伸出手，掌心向上。
“現在，輪到我們把你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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