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具的震動還在掌心殘留，沈逸沒有抬手去碰控製麵板。終端黑屏映出他模糊的輪廓，像一張未完成的底片。他盯著那片暗影，直到眼角餘光捕捉到林悅的手指又滑到了護具邊緣，輕輕摩挲了一下。
陳宇依舊站著，視線落在剛才投影消失的位置，仿佛那裡還留著通道的殘影。
沈逸緩緩收回右手，擱在桌沿。設備已經清除了異常信號，加密鎖運行正常，流程驗證也完成了。可這間屋子比之前更沉。
“我們打過多少次逆風局了？”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子落進靜水。
林悅抬起頭，指尖停住。陳宇沒動，但肩膀的線條微不可察地繃緊了些。
牆麵亮起，三段戰鬥記錄並列展開：新手村突圍戰、副本陷阱反殺、聯賽決賽逆轉。畫麵裡全是險象環生的瞬間——技能差0.3秒冷卻，走位擦著攻擊邊緣掠過，團隊血條集體滑到瀕死紅線。
“每一次，我們都以為贏不了。”沈逸看著他們，“但現在回看，哪一場不是從‘不可能’開始的？”
林悅的呼吸慢了下來。她記得那場突圍戰，自己躲在草叢裡不敢出手，是沈逸一個人拖住了五個人，用技能連招把仇恨拉滿，最後靠一個預判閃現搶下關鍵人頭。
“那時候你連裝備都湊不齊。”她輕聲說。
“所以我才更清楚，資源再差，隻要腦子清醒，就能找到破局點。”沈逸摘下眼鏡，放在桌上，“現在我們有完整的裝備、優化過的路線、配合演練到零誤差的流程。比起當初，條件好太多了。”
陳宇終於轉過頭：“可這次不一樣。對手不是普通玩家，是衝著滅口來的。”
“我知道。”沈逸點頭，“我也怕。怕計劃出岔子，怕某個環節我沒算到，怕你們因為我一個判斷失誤，再也出不來。”
他頓了頓，“但正因為怕，才不能靠運氣賭。我們得用準備去壓住恐懼，而不是讓恐懼反過來壓住行動。”
係統界麵無聲彈出，心理分析模塊自動掃描三人狀態。林悅的心率仍偏高，呼吸頻率不穩定；陳宇的肩頸肌群持續緊張，屬於典型的應激蓄力狀態。這些數據沈逸沒再提。他知道，此刻需要的不是分析，而是對話。
“你還記得第一次組隊打精英副本嗎？”沈逸調出一段加密視頻，畫麵晃動，視角來自林悅當時的頭盔記錄儀。
鏡頭裡，四人被困在機關房，倒計時隻剩十七秒。沈逸突然下令全員後撤，放棄即將開啟的寶箱。
“當時我覺得你瘋了。”林悅笑了，眼眶有點發紅，“我說‘書呆子，你是不是慌了？’”
“你說我膽小。”沈逸接道，“可三秒後，天花板塌了，整個房間被毒霧淹沒。我們要是貪那點獎勵，全得死在裡麵。”
陳宇低聲道：“結果是你提前看懂了符文順序，帶著我們繞後偷了boss視野盲區。”
“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沈逸看著他們，“是你們信了我的判斷，哪怕覺得離譜，也照做了。這才活下來，還拿了首通獎勵。”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
林悅深吸一口氣，把手從護具上移開，轉而檢查背包側袋的固定扣。她的動作變得利落，不再反複確認同一個位置。
陳宇活動了下肩膀，走到武器櫃前取出戰術手柄。他沒有立刻測試響應速度，而是盯著接口處的卡槽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按下鎖定鈕。
“如果這次回不來呢？”他忽然問，聲音很平，像是在陳述一件早已想過無數遍的事。
沈逸沒回避。“那至少我們試過了。而不是躲在安全區，看著事情一步步變糟。”
他打開個人終端，調出一張舊地圖截圖——那是他們第一次發現異常交易鏈的起點，一間不起眼的拍賣行分部。標記點旁邊寫著一行小字：線索始於無人在意的角落。
“我們走到現在，不是為了贏一場比賽。”他說，“是為了不讓某些人，把遊戲變成他們的提款機。”
林悅站起身，走到主控台旁坐下。她沒說話，隻是把手放在操作杆上，輕輕握了握。
陳宇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腰側的姿態限製貼片。他伸手按了按，確認它還在原位，然後走向自己的終端。
“呼吸同步協議還能再練一輪。”他說，“剛才最後一次交接，我還是慢了零點幾秒。”
“可以。”沈逸重新戴上眼鏡，手指懸在啟動鍵上方，“等你們準備好。”
林悅調整耳麥位置，陳宇接入節拍引導係統。兩人站到模擬區兩側，等待提示音響起。
沈逸沒有立刻開啟訓練模塊。他調出最新情報圖層，準備先做一次環境參數校準。地圖尚未完全加載，邊界區域仍是一片灰白。
他的手指停在輸入框上方，屏幕光映在鏡片上，像一道未閉合的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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