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停了，可配電箱內部的嗡鳴還在持續。沈逸的手還握在拉杆上，指節因用力過度微微發白。那根深灰色線纜接口處的黃燈又閃了一下，像是垂死掙紮的信號。
他立刻反應過來——斷電隻是切斷了主回路，數據鏈的底層脈衝仍在嘗試重建連接。
“屏蔽片重新貼上去。”他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陳宇沒多問，迅速從戰術包裡翻出那塊磁吸式屏蔽片，遞過去的同時側身擋住走廊方向。兩名守衛的腳步已經到了轉角外五米內，槍口輪廓隱約可見。
沈逸單膝跪地，左手將屏蔽片對準線纜接口，右手仍抓著絕緣鉗。金屬片剛貼穩，頭頂的日光燈猛地一震，發出刺耳的電流嘶響。
“他們要強推備用電源！”陳宇低喝。
沈逸咬牙，用鉗子夾住剛才撬鬆的金屬異物一角，整個人重心前傾，借著身體重量往下壓。鉗口與鐵片摩擦出一串細小火花，那東西終於被徹底拔出。
“哢。”
齒輪複位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立刻再拉一次電源杆，這次拉到底，聽到內部繼電器完全斷開的悶響。與此同時，控製台背麵的黃燈熄滅，再也沒有亮起。
“追蹤斷了。”他快速接入終端掃描頻段，確認周圍無異常信號外泄，才緩緩鬆開手。
陳宇靠在牆邊換彈匣，右臂袖口滲出血跡，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暗紅。他沒說話，隻是把空彈匣塞進包裡，換上的新彈匣輕輕拍了兩下確保卡牢。
“西側又有動靜。”林悅的聲音從殘存的通訊頻道傳來，帶著一絲緊繃，“我看到兩個人影往配電間這邊靠，速度不快，但路線是包抄。”
沈逸點頭，抹了把額頭的汗，指尖沾到一片濕冷。他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邊緣有道細微裂痕，大概是剛才強行撬動時撞到了箱體。
“我們得在這兒待一會兒。”他說，“現在出去就是活靶子。”
陳宇盯著走廊儘頭：“等他們發現警報斷了，會派人進來查。”
“那就讓他們查。”沈逸重新檢查屏蔽片狀態，確保不會脫落，“但他們不會貿然衝進來。隻要我們不動，他們就不知道裡麵還有人。”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短促的對講機通話聲，聽不清內容，但語氣急促。緊接著，腳步聲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設備啟動的低頻震動。
“他們在用熱成像。”陳宇眯起眼，“門縫底下有光。”
一道微弱的紅光正從走廊地麵緩緩掃過，貼著門檻縫隙爬行，像是探測蛇般緩慢推進。
沈逸屏住呼吸，往後縮了半步。他的法袍虛影早已解除，現實中的衣服貼在背上，已被冷汗浸透。林悅那邊也安靜下來，連呼吸都幾乎聽不見。
紅光停在門口，停留三秒，然後退去。
外麵的人低聲交流了幾句，腳步開始遠離。
“暫時過去了。”陳宇鬆了口氣，靠在牆上緩神。
沈逸卻沒有放鬆。他盯著配電箱側麵的一個小孔，那是原本用來接遠程監控模塊的接口。雖然現在斷電，但一旦對方從外部重啟係統，這個端口會第一時間激活。
他從背包夾層取出一枚銅質封釘——這是早前用碎片兌換的應急工具，專用於物理封鎖高危接口。他將釘子對準孔位，用鉗柄輕輕敲入，直到完全嵌死。
“這樣能爭取十秒以上的延遲。”他說。
陳宇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玩意？”
“上次打副本掉的零件，係統轉化的。”沈逸收起工具，“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提前想到，但得習慣留後手。”
兩人沉默片刻。空氣裡隻剩下輕微的電流餘響和彼此的呼吸聲。
林悅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輕了些：“你們……成功了嗎？”
沈逸望著門外漆黑的走廊，喉結動了動。
“警報關了。”他說，聲音沙啞。
通訊那頭靜了幾秒，然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回應：“好。”
就在這時，沈逸的終端突然震動了一下。不是警報，也不是追蹤提示，而是係統特有的低頻脈衝——潛力挖掘預警被觸發了。
他低頭看屏幕，一行小字浮現：【檢測到非授權遠程訪問嘗試，來源未知，持續時間0.7秒，已自動攔截。】
他瞳孔微縮。
這不是基地內部係統的反撲，而是來自更遠的地方。有人在試圖通過備用信道接入這片區域的監控網絡，哪怕隻是一瞬。
“有問題？”陳宇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
沈逸搖頭：“暫時沒事。”他關閉提示，沒有多說。
他知道，這種級彆的入侵嘗試不會無緣無故出現。背後一定有人在盯著這片區域的一舉一動。
但現在不是追查的時候。
他靠牆坐下，雙腿發軟。剛才那一連串操作耗儘了精力，連抬手都覺得沉重。眼鏡重新戴上，視野模糊了一瞬才恢複清晰。
陳宇守在門邊，槍口依舊對著走廊。血跡順著袖口滑到手腕，滴落在地，積成一小灘。
林悅在通訊裡低聲說：“我這邊暫時安全，等你們下一步指令。”
沈逸張嘴想回話，卻發現嗓子乾得發疼。
他抬起手，正準備輸入文字回複。
配電箱底部，那根被剪斷的橙色線路裸露的銅芯，忽然輕微顫動了一下。
像是有電流，正從某處悄然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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