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屏幕上的白色文字靜止不動，像一道無法回避的考題。沈逸沒有遲疑，手指在係統界麵快速滑動，調出“碎片收集兌換”功能欄。三塊暗灰色的加密協議碎片懸浮在虛擬格子裡，他輕輕一點，合成指令瞬間執行。
一枚泛著金屬光澤的密鑰生成，表麵刻有細微的波紋狀編碼。他將其插入終端側麵接口，同時啟動“策略模擬空間”。眼前的數據流急速滾動，成千上萬組口令組合在毫秒內被推演、篩選、淘汰。最終鎖定——d7Ω。
輸入完成，回車鍵按下。
屏幕閃爍了一下，漆黑背景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立體投影圖。巨大的環形裝置懸浮在虛擬城市上空，無數光束從玩家角色頭頂延伸而出，彙聚至中心節點。下方滾動的文字標題清晰浮現：【維度升華計劃·最終階段實施方案】。
林悅踉蹌著向前兩步，盯著畫麵邊緣的一行小字：“意識接入率目標：93.6；現實神經同步誤差＜0.4毫秒。”她聲音發緊，“這不是遊戲更新……這是要把人腦變成服務器？”
陳宇蹲在保險櫃旁的手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屏幕，眉頭擰成一團，“所以之前那些異常掉線的玩家，並不是係統崩潰？是被強行抽離了意識？”
沈逸沒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投影右下角的時間標記上：t14天。這個數字和林悅剛才發現的文件倒計時完全吻合。他迅速切換視角，開始瀏覽主菜單中的子項目錄。【跨維度共振原理】【群體意識錨點部署】【現實滲透路徑模擬】……每一個條目都指向一個遠超普通遊戲運營範疇的技術層級。
“極速學習模塊”自動激活。信息如潮水般湧入意識，他在十秒內完成了對核心機製的初步解析。這套係統並非單純利用玩家數據優化體驗，而是通過高頻信號誘導，逐步建立對使用者大腦活動的穩定映射。一旦完成最終校準，所有接入者的情緒、記憶甚至決策傾向，都將處於可控範圍內。
“他們想造一個能操控千萬人思維的網絡。”沈逸終於開口，聲音冷靜得近乎冰冷。
林悅咬住下唇，轉身衝向角落的檔案櫃。她拉開最底層抽屜，翻出一疊紙質文件。其中一份封麵印著陌生徽標，內頁是密密麻麻的資金流轉記錄。她抽出一張複印件，指尖微微發抖：“你看這個……境外賬戶向‘蒼穹科技’匿名注資三十七億，用途寫著‘虛擬人格培育項目’。”
陳宇接過文件掃了一眼，冷笑出聲：“虛擬人格？怕是要培養聽話的傀儡吧。”他又翻開幾頁，突然頓住，“等等，這裡麵提到的合作方叫‘新紀元聯合體’，我在新聞裡見過這個名字——去年被查封的那個極端認知改造組織。”
房間內的空氣仿佛沉了幾分。
沈逸已經進入數據複製流程。便攜設備連接終端後端口，進度條緩慢爬升。82……87……91。就在即將完成時，通風口傳來一陣極輕的震動，像是某種機械齒輪重新齧合的聲音。
緊接著，主控屏幕彈出紅色警示框：【本地訪問權限終止，隔離程序啟動】
“不好！”沈逸猛地拔出存儲設備。
幾乎在同一瞬間，金屬門發出沉重的轟鳴，向下沉降半尺，鎖死結構自動閉合。牆體四周隱約傳來液壓裝置運轉的低頻嗡鳴，顯然整個空間已被徹底封閉。
林悅扶著桌沿站穩，呼吸急促起來，“外麵有人知道我們進來了？”
“不是外部入侵。”沈逸盯著終端殘餘界麵，眼神銳利，“這是預設的反製協議。隻要讀取到特定情報層級，就會觸發自主封鎖。”
陳宇快步走到門前，用力推了兩下，紋絲不動。他掏出戰術匕首插入門縫嘗試撬動，刀身剛深入一半，就聽到內部傳來金屬卡扣收緊的哢噠聲。“加固型液壓鎖，靠蠻力打不開。”
沈逸將設備塞進背包，隨即開啟“潛力挖掘預警”。視野邊緣浮現出微弱的環境監測數據：牆體溫度均勻，空氣流速正常，氧氣濃度無異常波動。這意味著短期內不會有毒氣或窒息風險，但也沒有隱藏出口的熱源反應。
“他們在等。”他說，“等遠程確認我們的身份，或者等下一波清理人員到位。”
林悅靠著牆坐了下來，肩部的舊傷讓她臉色有些發白。她手裡仍攥著那份協議複印件，指節因用力而泛青。“這些人到底想乾什麼？讓所有人失去自我？”
“不隻是控製。”沈逸低聲說，“是替換。把真實意識壓製下去，換成他們設計好的行為模板。到時候，遊戲裡的命令就是現實裡的本能。”
陳宇靠在門邊，槍口朝下，手指搭在扳機護圈外。他盯著天花板一角，“我們現在連求救都做不到。通訊被切斷，信號出不去。”
“不一定。”沈逸取出便攜檢測儀，重新連接終端殘留端口。雖然主係統已關閉，但部分緩存仍在運行。他嘗試調用後台日誌，尋找是否有未加密的傳輸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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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器屏幕閃了一下，跳出一條短暫存在的ip跳轉路徑。起點位於當前基地，終點卻指向一座民用數據中心，偽裝成普通雲服務節點。
“找到了。”他迅速操作，“還能發一次短訊，內容必須精簡。”
林悅掙紮著起身，“發什麼？”
“坐標和關鍵詞。”沈逸飛快輸入，“‘維度計劃’‘t減十四’‘新紀元聯合’，再加上我們的位置編碼。”
發送按鈕剛按下，檢測儀屏幕驟然變黑。
“成功了嗎？”陳宇問。
沈逸沒有立刻回答。他盯著儀器良久，才點頭：“發出去了。能不能被人注意到，就看運氣。”
房間裡陷入短暫沉默。三人各自守住一個方位，警惕著任何可能的變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體毫無動靜，隻有終端電源燈還在微弱閃爍。
忽然，林悅注意到屏幕角落有一道極細的反光。她湊近一看，發現漆黑的顯示器表麵竟殘留著一行幾乎不可見的蝕刻文字。那不是電子顯示，而是物理雕刻上去的。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觸到凹陷的痕跡。
“這裡還有東西。”她低聲喚來沈逸。
兩人一同俯身查看。那行小字歪斜而隱蔽，像是倉促間用硬物劃出：【彆信管理員賬戶，他們都換過了】
沈逸瞳孔微縮。
他立刻調出剛才使用的驗證口令記錄，反複比對。d7Ω確實是係統接受的合法序列，但如果連管理員都被替換了，那麼所謂的“高權限訪問”，是否本身就通向一個偽造的假象？
“我們看到的情報……是不是被人故意留下的？”林悅聲音壓得很低。
沈逸沒有回答。他盯著那行刻痕，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性。真正的數據是否早已轉移？這個房間，究竟是突破口，還是陷阱的最後一環？
陳宇站在門邊，忽然抬起手，做了個噤聲手勢。
三人同時靜了下來。
牆體深處，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滴答聲，像是某種計時裝置，剛剛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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