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場上,那塊厚達二十毫米的特種鋼板靶,在眾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下,中心區域如同被密集的隕石雨洗禮過一般,布滿了深邃而猙獰的彈孔,甚至出現了一個前後通透的、拳頭大小的巨大窟窿。這個由一百發鋼珠彈丸在八百米外,以全自動模式轟出的“傑作”,無聲地宣告著“破曉”二代那足以顛覆現有單兵武器認知的恐怖威力。
整個靶場都沉浸在一種近乎凝固的、混雜著震驚、狂喜與一絲敬畏的死寂之中。
直到陳默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響起,指出了“破曉”二代那看似完美性能之下,唯一的、卻也同樣是致命的弱點——那精密而脆弱的“分段式電磁軌道加速模塊”。
這番話語,如同一盆恰到好處的冷水,瞬間澆在了眾人那因為巨大成功而有些發熱的頭頂之上。指揮部內的氣氛,也從剛才的狂熱,迅速冷卻下來,轉為一種更加理性和務實的審視。
“槍管……脆弱?”孫德勝第一個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那雙總是閃爍著精光的虎目中,此刻也充滿了疑惑。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觸摸那根比常規步槍粗壯得多、充滿了工業美感和力量感的多邊形槍管,但手伸到一半,又有些遲疑地縮了回來,仿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碰壞這個“寶貝疙瘩”。
“陳默同誌,”秦楓工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作為兵器工程領域的專家,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語氣凝重地追問道,“你說的這種脆弱,具體是指什麼程度?它能承受常規戰鬥中的磕碰和震動嗎?還是說……它就像實驗室裡的玻璃儀器一樣,一碰就碎?”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在場所有一線指揮官最關心的問題。一把武器,無論其威力有多麼強大,如果連戰場上最基本的顛簸和磕碰都無法承受,那它就永遠隻能是實驗室裡的展品,而無法成為戰士們手中值得信賴的、可以托付生死的夥伴。
陳默看著眾人臉上那凝重而又帶著一絲擔憂的表情,知道他們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拿起桌上那把“破曉”二代樣槍,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那粗壯的槍管,發出一陣沉悶而堅實的“咚咚”聲。
“各位首長,各位同誌,大家可能有些誤會了。”陳默的聲音平靜而自信,“我所說的‘脆弱’,是相對的。‘破曉’二代的外層保護管,采用的是我們研究所目前能找到的、最頂尖的特種陶瓷複合材料。它的硬度和韌性,遠超常規的鋼材。在常規的戰鬥環境下,無論是跑動、臥倒、或者是不小心磕碰到牆壁、岩石上,都完全不會對它造成任何損傷。”
他頓了頓,將槍托在地上輕輕地磕了兩下,以示其堅固,然後繼續說道:“甚至,根據我們的測試數據,這層保護管,足以抵禦小口徑手槍子彈在五十米外的直接命中,或者步槍流彈的衝擊。從這個角度來說,它的堅固程度,甚至比我們現役的95式自動步槍還要高。”
聽到這裡,眾人臉上那凝重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那……那你剛才說的‘致命弱點’……”王富貴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所說的‘致命’,”陳默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是指在一些極其特殊,但並非不可能發生的極端情況下。比如,在激烈的攻堅戰或者陣地戰中,槍管被敵人的重機槍子彈,甚至是小口徑炮彈的破片直接命中;或者,戰士在從數十米高處進行緊急索降,或者從被擊毀的車輛中逃生時,槍管的某個特定受力點,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狠狠地撞擊在坦克的裝甲、或者鋒利的鋼筋之上……在這些極端情況下,內部那些精密到納米級的電磁加速模塊,確實存在被震壞或者導致錯位的風險。”
“一旦軌道發生錯位,整把槍的加速係統就會立刻失效。到時候,它就真的……隻能當燒火棍用了。”陳默坦誠地說道。
聽完陳默的這番解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指揮部裡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這一次,不再是擔憂和凝重,而是一種了然於胸的釋然。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啊!”孫德勝第一個哈哈大笑起來,他那洪亮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充滿了軍人特有的豪邁和不屑一顧,“陳默啊,你這小子,真是個書呆子!咱們是上戰場打仗,又不是去參加鐵人三項!哪個當兵的,會傻到拿著自己吃飯的家夥,去跟敵人的坦克和大炮硬碰硬?哪個戰士會不知道在緊急情況下,要優先保護自己手中的武器?”
“沒錯!”王富貴也跟著起哄道,他一拍大腿,咧著嘴笑道,“這算什麼缺點?彆說是你們這個寶貝疙瘩了,就算是咱們手裡這皮實耐操的95式,你要是真從幾十米高的地方直接摔下來,槍管砸在鋼板上,那也得報廢!這根本就不是武器設計的問題,這是使用方法的問題!任何武器,在戰場上都有可能損壞,關鍵是看你怎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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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楊光也難得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在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們看來,陳默所說的這個“致命弱點”,根本就算不上是缺點。任何武器,都有其使用的極限和特定的戰術定位。總不能指望一把狙擊步槍,既能當遠程炮台,又能當近戰大錘,還能當防身的盾牌吧?
“破曉”已經足夠強大,足夠顛覆他們對戰爭的認知。至於那點在極端情況下才可能出現的損壞風險,與它所能帶來的巨大戰術優勢相比,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
看著眾人臉上那副“是你小子想多了”的表情,陳默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或許是真的有些“杞人憂天”了。作為一個完美主義的程序員,他總是下意識地想將自己設計的每一個“產品”都做到儘善儘,不留任何一絲的“bug”。卻忽略了,在現實的戰場上,並不存在所謂的“完美武器”,隻有最合適的武器。
“好了,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最後,還是一向沉穩的李長空司令員,一錘定音。
他走到陳默的麵前,臉上帶著毋庸置疑的決斷和一絲軍人的鐵血,“陳默同誌,你的嚴謹和負責,我們都看在眼裡,這很好。但是,我們現在是在打仗!打仗,就不能怕瓶瓶罐罐被打破!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一把永遠不會損壞的‘藝術品’,而是一把能夠立刻投入戰場,能夠立刻去殺敵,能夠立刻為我們爭取到生存空間的利劍!”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洪亮如鐘:“我命令!‘破曉’二代電磁突擊狙擊步槍,立刻啟動最高優先級的批量生產程序!裝備保障技術研究所,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一切困難,將生產線建立起來!我們的目標是,在一個月之內,完成對整個特戰一營、二營、三營的全員換裝!”
“是!保證完成任務!”陸永安所長和秦楓工程師,以及在場所有技術人員,齊聲應道,聲音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乾勁和使命感。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整個西山據點,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鑼密鼓的“備戰”狀態之中。
陳默與沐璿,也難得地迎來了一段相對清閒的、堪稱“假期”的寶貴時光。當然,這種“清閒”,也隻是相對而言。
研究所那邊,陸永安所長和秦楓工程師,正帶領著他們的技術團隊,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夜以繼日地進行著“破曉”二代的生產線搭建和工藝優化工作。那個由幾個大型帳篷臨時改造而成的“軍工車間”裡,幾乎二十四小時都燈火通明。機床的轟鳴聲、金屬的切割聲、以及技術人員們為了某個參數而激烈爭論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了工業革命特有的、充滿了力量與希望的喧囂。每一個技術人員,都在全力以赴地,為這個共同的目標,貢獻著自己的智慧和汗水,他們都清楚地知道,他們此刻所生產的,不僅僅是一把把冰冷的武器,更是守護家園,扞衛生命的希望。
而陳默,作為“破曉”的總設計師,雖然暫時脫離了緊張的研發工作,但也並沒有完全閒下來。他除了每天抽出固定的時間,去研究所解決一些生產過程中遇到的技術難題之外,其餘的時間,他都用來進行著更深層次的理論學習和……自我提升。他將自己關在那個小小的獨立隔間裡,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那些從衛星網絡上下載下來的、關於材料學、能源學和人工智能的專業知識,仿佛要將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無所不知的“技術大神”。
沐璿則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特戰營更加嚴酷的訓練之中。她不再滿足於隻做一個遠程的狙擊手,而是開始係統地學習近身格鬥、戰術滲透、以及小隊協同作戰的技巧。訓練場上,總能看到她那嬌小而又充滿了力量感的身影,在泥濘中翻滾,在障礙間穿梭,她用汗水和傷痛,不斷地磨礪著自己的意誌,將自己鍛造成一柄更加鋒利、也更加致命的“薔薇之刃”。
盧遠大叔在後勤維修部,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和樂趣。他那雙曾經隻用來敲擊鍵盤和焊接電路板的巧手,此刻卻能熟練地拆裝和維修據點裡各種老舊的車輛和機械設備。他甚至還帶著幾個同樣對機械感興趣的年輕人,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技術攻關小組”,專門研究如何利用現有的廢銅爛鐵,去製造一些能改善據點生活的實用工具。他的臉上總是掛著滿足的笑容,仿佛重新找回了年輕時的那份激情和乾勁。
就連最忙碌的方靜醫生,在醫療中心那堆積如山的傷員和防疫工作之餘,也會抽出時間,去據點周邊的山林裡,采集一些具有藥用價值的植物,嘗試著製作一些簡單的草藥製劑,以備不時之有需。畢竟,據點周遭已經被清理過多次,並且每日都會派人巡邏,基本上不存在什麼感染者了。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個剛剛迎來了希望曙光的據點,添磚加瓦。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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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沉浸在發展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期盼中時,在千裡之外,那個之前到過的新安市,一場更加深重、也更加詭異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並即將徹底爆發。
新安市,西郊臨時軍事據點。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