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殘陽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的悲鳴,掙紮著將最後一縷餘暉灑向飽經蹂躪的大地。
很快,它便無力地沉入遠方的地平線,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貪婪的巨獸,張開吞噬一切的巨口,迅速而徹底地籠罩了這片廣袤而死寂的土地。
廢棄的體育館,這座曾經承載著無數歡呼與夢想的宏偉建築,此刻如同一座沉默的鋼鐵墳墓,靜靜地矗立在黑暗的中央,其周邊更是被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包裹。
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生命的氣息早已稀薄得近乎虛無。隻有從遙遠而模糊的某個方向,偶爾會傳來幾聲不屬於人類的、飽含痛苦與瘋狂的嘶吼。
那是感染者的悲歌,是末世背景音中不可或缺的絕望音符,它們在空曠的夜色中回蕩,如同鬼魅的低語,提醒著每一個幸存者,這個世界早已麵目全非,曾經的文明與秩序已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荒蕪與潛伏的危機。
刺骨的寒風,如同無形的幽靈,在破敗的建築群間肆意穿梭,卷起地上的塵埃與碎屑,發出陣陣嗚咽般的聲響。風聲時而尖銳,如同女鬼的哀嚎,刮過斷裂的鋼筋,摩擦著殘破的窗框;時而低沉,如同野獸的咆哮,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仿佛在為這個破碎的世界演奏著一曲悲涼的挽歌。
體育館外圍,那些曾經高聳入雲的照明燈塔,如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它們的光源在災難降臨的初期便已熄滅,隻剩下冰冷、鏽跡斑斑的鋼鐵骨架,像一具具被遺棄的巨人骸骨,在黯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星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陰影。
這些陰影隨著觀察角度的變化而不斷拉長、變形,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怪獸,張牙舞爪,為這片死寂的區域更添了幾分詭異與恐怖。
就在其中一座相對保存完好,視野也最為開闊的廢棄建築的樓頂,陳默和沐璿如同兩隻蟄伏的獵豹,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麵上。
記憶中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隻有廢棄的車輛和散落的雜物;曾經人來人往,充滿歡聲笑語的社區,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和隨處可見的塵埃。隻有那些殘破不堪的兒童玩具、碎裂的混凝土塊以及被遺忘的盆栽枯骨,還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經有過的繁華與生機。
陳默和沐璿巧妙地利用了身邊幾塊倒塌的廣告牌和一些廢棄的空調外機作為掩護,將自己的身形完美地融入了濃稠的夜色之中。他們一動不動,仿佛兩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雕塑,隻有那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睛,如同夜空中最警覺的星辰,冷靜而銳利地觀察著下方街道上,“鬣狗”組織成員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的呼吸被刻意壓製到最低,輕微得如同羽毛拂過水麵,生怕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會驚擾到這片刻的寧靜,暴露自己的位置。
冰冷的電磁槍槍身,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寒意,緊緊地貼合在他們的臉頰上。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能感覺到槍托傳來的堅硬觸感,這讓他們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瞄準鏡中,下方“鬣狗”成員的身影被牢牢鎖定。隨著陳默和沐璿在遠距離上精準而冷靜地進行著逐個點殺,“鬣狗”組織成員的人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減少。
他們配合默契,如同兩位經驗豐富、配合無間的頂尖獵手,每一次扣動扳機的動作都果斷而穩定,幾乎不帶任何煙火氣。伴隨著的,僅僅是一道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輕響,以及一顆在電磁加速裝置下高速旋轉的小鋼珠。
每一個被選中的目標,幾乎都在同一瞬間應聲倒地,身體抽搐幾下便徹底失去了生息,甚至連一聲臨死前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被無情的死神拖入了永恒的黑暗。
“鬣狗”的成員們顯然被打懵了,徹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與恐慌之中。
他們如同被投入滾油的螞蟻,在狹窄的街道上驚惶失措。他們根本不知道那致命的攻擊究竟來自何方神聖,更不知道下一個瞬間,死神的鐮刀會降臨在誰的頭頂。
一種無形的、名為恐慌的瘟疫,如同病毒般在他們中間迅速蔓延開來,吞噬著他們殘存的理智和勇氣。他們像一群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手中的武器胡亂地朝著四周的黑暗傾瀉著火力,試圖進行徒勞的還擊。
橙黃色的子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雜亂無章的軌跡,密集地打在周圍廢棄的建築牆體上、破碎的玻璃窗上,濺起一蓬蓬嗆人的塵土和耀眼的火星。然而,這些盲目的攻擊,除了進一步暴露他們內心的恐懼和位置外,根本無法對巧妙隱藏在高處暗影中的陳默和沐璿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媽的!狗娘養的!人到底在哪兒?!有種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一個身材異常魁梧,肌肉虯結,臉上帶著猙獰之色的“鬣狗”頭目,正狼狽地躲在一輛側翻的、布滿彈孔的越野車殘骸後麵。
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粗俗的咒罵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遏製的憤怒,但在那憤怒的表象之下,卻又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或者說不願承認的深深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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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支“鬣狗”小隊的隊長,在末日降臨之後,憑借著凶狠和殘暴,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何曾像今天這般,被人當成靶子一樣戲耍,憋屈得如同困獸?
陳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帶絲毫溫度的弧度。他通過高倍率的電磁瞄準鏡,清晰無比地鎖定了那個滿臉凶色的“鬣狗”頭目,甚至能看清他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麵孔,以及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但他並沒有選擇立刻扣動扳機。直接狙殺掉這個頭目,固然能夠像斬斷蛇頭一樣,在短時間內重創“鬣狗”組織的士氣,但也極有可能激起他們困獸猶鬥的瘋狂,讓他們不顧一切地發起自殺式的反撲。這不是陳默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是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從心理層麵徹底瓦解他們的抵抗意誌,讓他們在無儘的、未知的恐懼中逐漸崩潰,最終不戰自潰。
“噗!”又是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帶著死神的邀約。一個正手舞足蹈,試圖組織身邊殘餘手下進行有效還擊的小頭目,嘴裡激勵士氣的話語剛剛喊出了一半,他的腦袋就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的西瓜,“嘭”的一聲,猛地炸裂開來。
紅的、白的液體混合物,夾雜著碎裂的頭骨,四散飛濺,在他身邊的同伴身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印記。
這種無聲無息的狙殺,其帶來的心理衝擊力,遠比那些震耳欲聾的槍炮轟鳴聲更加令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每一次那微弱的槍聲響起,都像是一把無形的、鋒利無比的鐮刀,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揮動,精準而高效地收割著鮮活的生命。
那些僥幸還活著的“鬣狗”成員們,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毫無預兆地、姿勢詭異地倒下,身體在地麵上抽搐幾下便徹底僵硬,卻連敵人的一絲影子都無法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