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同自地獄深處吹來的、帶著鐵鏽味的歎息,卷起工業區地麵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所散發出的、那股特有的腥甜,混雜著淡淡的硝煙與焦臭,在廢棄廠房的斷壁殘垣間無聲地穿行。篝火早已熄滅,隻剩下幾縷搖曳的青煙,如同被獵殺者最後的、不甘的魂魄,嫋嫋升上深邃的夜空。
勝利的喜悅,在肅清了“鬣狗”組織頭目張有為的老巢後,如同清晨的薄霧,在特戰一營的戰士們心中短暫地彌漫了片刻,但很快,便被一個更加棘手、也更加沉重的現實問題所取代。
戰鬥的結束,從來不意味著真正的安寧。對於這些早已習慣了末世法則的戰士們來說,打掃戰場,是一項與戰鬥本身同樣重要,甚至更為繁瑣和關鍵的工作。孫德勝連長那洪亮而有力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達到了每一個角落,將還沉浸在勝利餘韻中的戰士們,迅速拉回了冷酷的現實。
“全體都有!戰鬥還沒結束!一排、二排,負責清理戰場,處理屍體!記住,每一個角落都要搜查乾淨,不要留下任何貨口!三排,立刻對據點內所有倉庫進行清點,統計物資,登記造冊!速度要快!”
“是!”整齊劃一的應答聲,充滿了軍人特有的紀律性和執行力。
戰士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麵無表情,兩人一組,熟練地穿梭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之間。對於那些在剛才的狙殺中被“破曉”一擊斃命的匪徒,他們隻是簡單地確認一下,便直接拖走。而對於那些還在地上痛苦呻吟、尚未徹底斷氣的“鬣狗”成員,戰士們的眼神中則沒有絲毫的憐憫。
“砰!”一名躺在血泊中,試圖用求饒的眼神換取一絲生機的匪徒,被一名路過的老兵毫不猶豫地用手槍補了一槍,徹底結束了他罪惡的生命。
對於這些助紂為虐的人渣,戰士們深知,任何仁慈都是對無辜者的背叛。他們手上沾滿了幸存者的血,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個破碎世界最後的秩序與善良的嘲弄。在這裡,沒有審判,沒有法庭,隻有最直接、最冷酷的清除。
處理屍體的工作進行得迅速而高效。他們將所有匪徒的屍體都集中起來,拖到了據點外圍一處早就選定好的、廢棄的巨型排汙渠裡,準備進行統一的焚燒和掩埋,以防引發瘟疫。
而另一邊,負責清點物資的戰士們,則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驚呼和歡喜。
張有為的這個老巢,不愧是“鬣狗”組織在整個南郊區域的核心。這裡囤積的物資之豐富,簡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間巨大的倉庫裡,整齊地碼放著一袋袋用厚實麻袋包裝好的大米、麵粉和各種豆類,粗略估計,至少有數十噸!而在倉庫的另一側,則堆放著成箱的軍用午餐肉罐頭、壓縮餅乾,甚至還有一些被精心保存的、真空包裝的臘肉和香腸!
“我的天哪……連長!您快來看!咱們……咱們這是把整個市的糧倉都給端了嗎?!”一名負責清點的年輕戰士,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食物,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孫德勝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看著眼前這豐碩的戰果,他那張總是嚴肅的國字臉上,也掛上了難以抑製的、如同孩童般燦爛的笑容。他用力地拍了拍那個年輕戰士的肩膀,朗聲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啊!有了這些糧食,咱們西山據點,至少半年之內,都不用再為吃飯發愁了!”
除了海量的食物,他們在其他倉庫裡,還發現了大量的藥品、衣物、生活用品,以及好幾十桶珍貴的柴油和汽油。武器庫裡,雖然大部分都是一些老舊的步槍、手槍和砍刀,但數量卻非常龐大。這個收獲可是比之前的據點要多得多!
這對於據點的防禦火力來說,無疑是一個質的飛躍!
就在戰士們忙著清點戰利品,為這巨大的收獲而感到興奮不已的時候,那些剛剛被他們從地獄中解救出來的、被囚禁的幸存者們,也終於在幾名士兵的安撫和引導下,緩緩地從那陰暗的牢房裡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倉庫外那久違的陽光,以及那些身穿軍裝、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力量的解放軍戰士時,壓抑了許久的委屈、痛苦和絕望,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空地上回蕩。他們互相擁抱著,痛哭流涕,仿佛要將這段時間所遭受的所有苦難和屈辱,都隨著這滾燙的淚水,徹底地宣泄出來。
陳默靜靜地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他沒有上前去打擾,隻是默默地轉身,走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拿出了對講機。
“指揮部,我是陳默。”陳默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清晰地傳到了數百公裡之外的西山據點。
“陳默同誌!我是李長空!”對講機裡傳來李司令員那熟悉而沉穩的聲音,雖然夾雜著一些電流的雜音,但依舊充滿了力量,“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了?任務還順利嗎?”
“報告司令員!”陳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和激動,“我們已經成功端掉了‘鬣狗’組織頭目張有為的老巢!全殲據點內所有武裝匪徒,我方……無一陣亡!繳獲了大量的食物、藥品和武器彈藥,並成功解救了該據點一百四十七名被囚禁的幸存者!”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好!好!好!乾得漂亮!”對講機那頭的李長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忍不住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抑製的興奮和欣慰,“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能行!陳默同誌,孫德勝同誌,你們又立下了一大功啊!”
陳默謙虛地說道:“這都是孫連長指揮得當,以及所有戰士英勇奮戰的結果。”
李長空笑了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這麼多物資和幸存者,你們恐怕很難一次性帶回來吧?”
“是的,司令員。”陳默回答道,“所以我這次聯係您,就是想請求總部,能否派遣一支運輸車隊,前來支援我們,協助我們將這些物資和幸存者,安全地轉移回據點。”
“沒問題!”李長空回答得異常乾脆,“我立刻就去安排!據點裡所有能調動的大型運輸卡車,我全都派過去!我再讓特戰營的二連和三連,組成一支護衛隊,親自護送運輸車隊!你們就在那裡等著,最多一天時間,我們的增援部隊就能抵達!”
“多謝司令員!”陳默心中一喜。有了總部的支援,他們這次的行動,才算是真正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結束了與總部的通訊,陳默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然而,就在他轉身,準備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孫德勝和戰士們的時候,倉庫門口,卻再次傳來了一陣熟悉的、令人厭煩的喧鬨聲。
“解放軍同誌,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你們必須馬上送我們回西山據點!”
一個男人,此刻正唾沫橫飛地站在一群幸存者麵前,進行著極具煽動性的演說。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同樣油滑的“刺頭”。
看著眼前這幾乎是完美複刻的場景,陳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帶著些許嘲弄的笑容。看來,有些時候硬道理還是要多講講啊。
孫德勝聽到動靜,也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同樣寫滿了不耐和厭惡。他甚至懶得再像上次那樣去跟他們廢話。
他直接走上前,那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將那些鬨事的人籠罩在他沉重的陰影之下。他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虎目,冷冷地盯著他們。
這些人被孫德勝的氣勢嚇得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但他仗著自己身後人多,而且自認為抓住了“為人民服務”這個“道理”,還是梗著脖子,色厲內荏地喊道:“你……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們,我們可是平民!你們是軍人,就必須保護我們!這是你們的職責!你們要是敢……”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孫德勝已經不耐煩地對著身後那十幾個同樣看得牙根癢癢、但因為軍紀在身而強忍著怒火的特戰營老兵,淡淡地揮了揮手。
“講道理。”孫德勝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決斷。
“是!連長!”那十幾個老兵如同得到了某種解放一般,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怒吼,將手中的槍利落地背在身後,然後如同猛虎下山般,朝著那幾個還在叫囂的“刺頭”,猛地衝了過去!
接下來上演的,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道理普及課”。
“砰!”“嗷!”“咚!”“哎呦我的媽呀!”
拳頭與血肉接觸時發出的沉悶聲響、骨骼被軍靴踢中時發出的細微脆響、以及那些鬨事者們發出的殺豬般的慘嚎和鬼哭狼嚎般的求饒聲,再次在倉庫內交織成一曲彆開生麵的“和諧樂章”。
那些之前被煽動起來的幸存者們,看到這血腥而又無比解氣的場麵,都嚇得紛紛向後退去,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他們終於明白,在這末世裡,所謂的“道理”,有時候,真的需要用拳頭來講。
經過一番硬核的“道理講解”之後,整個據點,終於再次徹底地安靜了下來。所有幸存者都變得異常的老實和順從。
“好了,”孫德勝拍了拍手,對著那些噤若寒蟬的幸存者們說道,“總部已經派了運輸車隊來接你們了,最多一天時間就能到。在此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安分守己,聽從安排。我們也會留下足夠的食物和一部分武器給你們自衛。”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還在地上呻吟打滾的“刺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如果……再有誰想鬨事,或者不聽指揮。那下一次,跟你們講道理的,可能就不是拳頭了。”
所有幸存者都嚇得渾身一顫,連忙點頭,不敢有絲毫異議。
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後,孫德勝走到陳默身邊,說道:“陳默,這邊就暫時交給三排的兄弟們負責了。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必須趁著這個機會,把‘鬣狗’的最後一個據點——老四劉奔的地盤,也一並端了!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