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帶著一種略微刺骨的暖意,慷慨地灑向西山據點外圍那片廣袤的新墾土地。然而,這份溫暖卻絲毫無法驅散空氣中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以及籠罩在每個人心頭那層化不開的、名為恐懼的陰雲。
b7區拓荒點的慘案,如同一記最沉重的警鐘,狠狠地敲打在西山據點每一個幸存者的心上。那一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就被殘忍地屠戮殆儘,這種血淋淋的現實,讓剛剛因為“破曉”二代的問世而升起的一絲樂觀和希望,瞬間被冷酷地擊得粉碎。
“吱嘎——”
軍用突擊車的輪胎在泥濘的土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轍痕,最終在據點醫療中心那頂最大的白色帳篷外,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車門猛地被拉開,兩名隨隊軍醫動作迅速地跳下車,從後備箱裡抬下一個簡易的擔架。擔架上,躺著的正是那場屠殺中唯一的幸存者——李偉。
他渾身是血,軍裝被撕裂得不成樣子,臉上布滿了被爆炸氣浪衝擊後留下的細小傷口和泥土。他雙目緊閉,麵如金紙,胸口還在極其微弱地上下起伏著,若非如此,幾乎與一具屍體無異。
早已在醫療中心門口焦急等待的方靜醫生,看到擔架被抬了過來,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她甚至來不及和一同趕回來的陳默、沐璿打聲招呼,那雙總是帶著冷靜和理性的眼眸,此刻充滿了醫者麵對垂危生命時特有的專注與急切。
“快!推進搶救室!立刻準備血漿!建立靜脈通道!生命體征監測儀接上!”方靜醫生的聲音不大,但卻異常沉穩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她一邊跟著擔架快速移動,一邊熟練地檢查著李偉的瞳孔和脈搏,嘴裡一連串的專業術語和指令,讓周圍那些同樣忙碌的醫護人員立刻行動了起來。
整個醫療中心,都因為這個重傷員的到來,陷入了一種高度緊張而又井然有序的忙碌之中。
而陳默和沐璿,則隻是靜靜地站在遠處,看著那個被推進搶救帳篷的、生死未卜的年輕身影,心情都異常沉重。
與此同時,孫德勝連長甚至顧不上清理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汙和硝煙,便一路小跑,神情凝重地趕往了據點的最高指揮部。他知道,b7區拓荒點發生的這起駭人聽聞的襲擊事件,其性質之惡劣,影響之深遠,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的感染者衝突範疇,必須在第一時間,向李長空司令員進行最詳細的彙報。
陳默和沐璿沒有跟過去。他們知道,在這種時候,指揮部那樣的地方,不是他們應該出現的。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後怕。他們沉默地轉過身,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返回了屬於他們自己的b區三號帳篷。
此刻,盧遠大叔還沒有從後勤維修部回來。帳篷內空蕩蕩的,隻有一些簡單的軍用行軍床和個人物品,顯得有些冷清。沐璿走到角落,從一個軍用水壺裡倒了兩杯水,遞給陳默一杯,自己也捧著一杯,小口地抿著。
冰涼的清水滑過喉嚨,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那份寒意。
“陳默,”沐璿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破了帳篷內的沉默,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說……你說襲擊拓荒隊的那些人,會……會是之前嶺南那邊出現的那夥人嗎?那些……所謂的‘超能力者’?”
這個問題,同樣也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陳默的心頭。
他靠在冰冷的帳篷支架上,緩緩地搖了搖頭。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目光複雜地看著手中的水杯,水麵上倒映出他那張被硝煙熏黑的、略顯疲憊的臉龐。
良久,他才抬起頭,迎上沐璿那充滿了擔憂和詢問的目光,聲音沙啞地說道:“我不知道。”
這不是敷衍,而是他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根據那個幸存者李偉在昏迷前斷斷續續的描述,”陳默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仿佛在分析著一段複雜的代碼,“襲擊者的眼睛會發出紅光,並且擁有遠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這些特征,確實與李司令之前在戰前動員會上,描述的那些摧毀了嶺南軍區的神秘敵對勢力高度吻合。但是……”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但是,李偉也提到,那些人……似乎並沒有使用任何我們已知的、類似於火焰、冰霜或者控製金屬之類的‘超能力’。他們的攻擊方式,更像是一種……純粹的、被強化到極致的物理打擊。快、準、狠,招招致命。”
“而且,”陳默繼續分析道,“他們的攻擊目標,似乎也有些奇怪。他們屠戮了所有的拓荒隊員和護衛士兵,卻唯獨留下了李偉這麼一個‘活口’。雖然他身受重傷,但並沒有被直接殺死,也沒有被感染。這……不像是那支在嶺南地區進行無差彆屠殺的神秘勢力的行事風格。他們為什麼要留下一個目擊者?”
沐璿聽得秀眉緊鎖,她知道陳默的分析總是一針見血。經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事情充滿了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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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沐璿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夥人,可能不是嶺南那批人?”
“我不敢肯定。”陳默再次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或許,他們是同一夥人,隻是在不同的區域,采取了不同的行動策略。又或許,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勢力。甚至……有可能,是那個‘方舟’組織,他們研究出來的……新一批‘進化’了的試驗品。”
“現在所有的信息都太少了,我們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在一片黑暗的森林裡行走,任何猜測都可能是錯的。”陳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一切……都得等那個叫李偉的幸存者蘇醒過來,從他口中得到更詳細、更確切的情報之後,才能做出判斷。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等待。”
沐璿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手中的水杯握得更緊了一些。她知道陳默說得對,在這個充滿了未知和危險的末世裡,任何草率的判斷和行動,都可能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第二天,正如陳默預料的那樣,整個西山據點,都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緊張的戰備狀態。
李長空司令員在聽取了孫德勝關於b7區慘案的詳細彙報,以及陳默對於襲擊者身份的初步分析後,當機立斷,下達了一係列的緊急指令。
首先,據點外圍所有正在進行的“拓荒計劃”,被立刻全部叫停。所有外出勞作的幸存者,都被緊急召回了據點內部。那些剛剛才被開墾出來、充滿了希望的田野,再次被暫時放棄,整個據點都籠罩在了一片不安的沉寂之中。
其次,整個西山據點,正式進入最高級彆的“一級緊急狀態”。據點內所有休假的士兵,被全部召回了各自的戰鬥崗位。特戰營的一、二、三連,更是全員枕戈待旦,手中的“破曉”電磁步槍子彈上膛,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據點外圍的防禦工事,被進一步加固,探照燈和重機槍火力點,更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進行著巡視和警戒。
緊接著,李長空司令員親自下令,派遣了數支由偵察連精銳老兵組成的、最頂尖的偵察小隊,向著杭城周邊各個方向,進行地毯式的、拉網式的深入偵察。他們的任務,不僅僅是探查那支神秘黑衣人勢力的蹤跡,更是要全麵摸排杭城境內所有還幸存的、有一定規模的武裝團體,以及那些可能存在的、更加危險的變異體巢穴。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李長空通過據點那台功率強大的、經過特殊改造的遠程通訊設備,成功地與距離杭城最近的另一個大型軍事據點——吳興市駐軍,取得了正式的聯係。在經過了一番緊急的、高層之間的磋商和情報交換後,雙方迅速達成了一項名為“烽火連城”的戰略互助協議。協議規定,一旦杭城或吳興市任何一方的據點,遭遇到無法獨立應對的、大規模的敵對勢力攻擊,另一方必須在接到求援信號的第一時間,立刻派遣最精銳的機動部隊,前往進行增援和協同作戰。
一時間,整個西山據點,都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和壓抑氣氛之中。每個人都清楚,一場更大的、更殘酷的風暴,隨時可能降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接下來的日子,卻平靜得有些……詭異。
那支如同鬼魅般出現,又如同鬼魅般消失的神秘黑衣人勢力,在血洗了b7區拓荒點之後,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了任何新的動向。偵察小隊在城市廢墟中搜索了數周,幾乎跑遍了杭城的每一個角落,卻連對方的一根毛都沒有找到。
如果不是b7區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和那個依舊躺在醫療中心搶救室裡,昏迷不醒的幸存者李偉,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場慘案的真實存在。所有人都幾乎要以為,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恐怖的噩夢。
在這種詭異的、風平浪靜的表象之下,一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
這一個月裡,西山據點的生活,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秩序。雖然“拓荒計劃”被暫時擱置,但據點內部的生產和建設,卻從未停止。幸存者們在士兵的組織下,加固著防禦工事,維修著設備,整理著物資,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個臨時的家園,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而陳默和沐璿、盧遠大叔他們,也在這段相對安穩的日子裡,迎來了各自的成長和蛻變。
陳默將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破曉”二代的後續優化和新式武器的理論研究之中。他就像一塊貪婪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研究所裡那些專家們的知識和經驗。他的技術水平和理論儲備,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提升著。他甚至在秦楓工程師的指導下,開始嘗試設計一種全新的、可以由單兵攜帶的、威力更加巨大的便攜式電磁軌道炮。雖然還隻是停留在圖紙和理論階段,但他的這個構想,已經讓陸永安所長和秦楓工程師,都感到了由衷的震驚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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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璿和盧遠大叔,則在特戰營更加係統和殘酷的訓練中,完成了從“幸存者”到“合格戰士”的最終蛻變。沐璿的槍法變得更加精準和致命,她的近身格鬥技巧也日益嫻熟,那嬌小的身軀裡,蘊含著令人不敢小覷的爆發力和戰鬥意誌。而盧遠大叔,則憑借著他豐富的經驗和沉穩的性格,成了特戰營後勤保障隊伍裡,一個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他不僅能熟練地維修各種車輛和設備,甚至還能用一些廢銅爛鐵,改裝出各種稀奇古怪,但卻異常實用的戰術小工具,深受戰士們的喜愛和尊敬。
就這樣,時間在一種緊張而又充滿了希望的氛圍中,悄然流逝。
直到這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一個負責傳令的年輕士兵,氣喘籲籲地跑進了李長空的作戰大帳中,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