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沙漏,在凝滯的空氣中緩緩流淌,每一粒滑落的沙礫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敲擊在每一個嚴陣以待的戰士心頭。
一個小時,對於在末世中掙紮求生的幸存者而言,有時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有時又短暫得如同電光石火。但此刻,對於將整個吳興市儲備糧庫圍得水泄不通的特戰營將士們來說,這一個小時,卻是一場充滿了焦灼、壓抑與無聲憤怒的漫長煎熬。
他們如同最耐心的獵人,靜靜地蟄伏在各自的掩體之後,手中的“破曉”電磁步槍冰冷的槍身早已與他們手心的溫度融為一體。然而,他們所要麵對的“獵物”,卻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糧庫那扇由厚重鋼板焊接而成、早已鏽跡斑斑的巨大鐵門,依舊紋絲不動地緊閉著,如同一個沉默的、充滿了不屑與嘲弄的鋼鐵巨獸,漠然地注視著門外這些不速之客。
沒有任何的回應,沒有任何的交涉。那份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是在向他們宣告,這裡,不歡迎任何外來者的踏足。
“媽的!這群縮頭烏龜!”孫德勝那洪亮而又充滿了軍人特有豪邁的嗓門,此刻早已被焦躁的怒火所點燃。他煩躁地在車隊後方來回踱著步,厚重的軍靴踩在布滿碎石瓦礫的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眾人的心坎上。
他那張總是充滿了爽朗笑容的國字臉上,此刻布滿了陰雲,嘴裡更是罵罵咧咧,各種充滿了鄉土氣息的國粹,如同不要錢的機關槍子彈般,突突地向外噴射著:“他娘的,真把咱們當成要飯的了?晾在這兒一個多小時了,連個出來放屁的人都沒有!這要是放在以前,老子早就他娘的調一門炮過來,把他們這個破逼大門連同裡麵那些狗娘養的雜碎,全都給轟上天了!”
他一邊罵,一邊還時不時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上走動的指針,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即將暴走的雄獅。
就連一向以冷峻沉穩著稱的三連連長楊光,此刻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他沒有像孫德勝那樣暴跳如雷,隻是靜靜地靠在一輛軍用越野車的車門旁,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此刻也如同兩潭被投入了石子的古井,泛起了絲絲漣漪。他緩緩地抬起頭,那如同冰刀般銳利的目光,越過孫德勝那焦躁的背影,最終,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麵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年輕人——陳默的身上,眼神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詢問。
他知道,在這個時候,隻有這個年輕的“總指揮”,才能做出最正確、也最有效的決斷。
陳默自然也感受到了楊光那充滿了催促意味的目光。他緩緩地,從那輛作為臨時指揮車的越野車車頂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許灰塵。他那雙經過“進化”之後愈發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掃過遠處那座如同沉默堡壘般的糧庫,又看了看身邊那個早已按捺不住,幾乎要暴走的孫德勝。
他走到孫德勝的身邊,在那充滿了焦躁和憤怒的目光注視下,隻是平靜地,吐出了三個字:“不等了。”
孫德勝聞言,精神猛地一振!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虎目,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不等了?!好!你小子總算是說了句人話!那咱們現在……就直接打進去?!”
“不,我們先開門。”陳默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轉過身,對著身後那些同樣因為長時間的等待而顯得有些焦躁的特戰一營的戰士們,大手一揮,“一排!出列!挑十個身手最利索的!準備從圍牆突入!其他人,原地待命!提供火力掩護!”
“是!”一排長立刻應道,他迅速地,從自己的連隊裡,挑選出了十名在之前的訓練中,攀爬和近身格鬥技巧最為出色的精銳戰士。
這十名戰士,如同十頭即將出籠的猛虎,他們迅速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將“破曉”電磁步槍利落地背在身後,然後從腰間抽出了閃爍著森然寒光的軍用匕首,眼神中充滿了昂揚的戰意。
然而,就在其中一名戰士,如同矯健的猿猴般,幾個助跑,便輕鬆地攀上了那高達四米、頂部還拉著帶刺鐵絲網的圍牆之上時——
異變,毫無征兆地,陡然發生!
“啪!!”
一聲清脆而又充滿了穿透力的槍響,毫無征兆地從糧庫內部那棟最高的、看起來像是了望塔的建築之上驟然響起!在寂靜的午後顯得格外的突兀和刺耳!
緊接著,那名剛剛才在圍牆之上站穩腳跟,正準備翻身而下的特戰營戰士,他的身體猛地一震,那矯健的身軀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推了一把,悶哼一聲,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從高高的圍牆之上,跌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從槍聲響起,到戰士落地,整個過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快到連孫德勝、楊光這些身經百戰的特戰精英,都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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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一排長目眥欲裂,他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想也不想,就要衝上前去。
“都彆動!!”
然而,一道比他更快、也更冷靜的身影,早已如同離弦的箭矢般,從車隊後方衝了出來!正是陳默!
他甚至沒有去尋找任何的掩體,隻是憑借著那遠超常人的、如同鬼魅般的速度,幾個閃身,便已經衝到了那個倒地不起的戰士身邊!
他迅速地蹲下身,用自己的身體,將那名受傷的戰士擋在身後,那雙銳利的眼眸,如同鷹隼一般,死死地鎖定著遠處那座高高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了望塔!
“媽的!狙擊手!!”孫德勝也反應了過來,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手中的“破曉”瞬間調轉方向,對準了那個方向!
整個車隊,在這一刻,徹底地,炸開了鍋!
“隱蔽!快隱蔽!!”
“火力壓製!!”
“噗噗噗噗噗——!!”
數十把“破曉”電磁步槍,幾乎在同一時間,悄無聲息地開火了!密集的、如同雨點般的鋼珠彈雨,如同數十把無形的、最鋒利的死神鐮刀,狠狠地,切向了那座看起來堅不可摧的了望塔!
然而,了望塔的防禦工事,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射擊孔開得極小,而且周圍都用厚重的鋼板進行了加固。大部分的鋼珠彈丸,都隻是打在了堅硬的牆體之上,濺起一蓬蓬耀眼的火花和水泥碎屑,卻根本無法對隱藏在裡麵的狙擊手,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而在另一邊,陳默已經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那名受傷戰士的情況。當他的手指觸及到對方小腿處那個正在向外汩汩冒著鮮血的傷口時,他那顆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一些。
傷勢並不算太重。子彈隻是擦著小腿的肌肉飛了過去,留下了一道雖然看起來血肉模糊,但卻沒有傷及骨骼和主動脈的貫穿傷。這對於早已見慣了生死的陳默來說,隻能算是……皮外傷。
“隊醫!快過來!”陳默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一把撕下自己身上的軍裝內襯,用力地,將那名戰士還在流血的小腿,死死地捆住,然後對著車隊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
一名早已嚴陣以待的隨隊軍醫,立刻提著醫療箱,冒著隨時可能再次響起的槍聲,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開始對那名受傷的戰士進行緊急的戰場救護。
而孫德勝,此刻早已是氣得七竅生煙,三屍神暴跳!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虎目,死死地瞪著遠處那座還在時不時地向他們進行著冷槍射擊的了望塔,那張總是充滿了軍人堅毅的國字臉上,布滿了滔天的怒火!
“媽的!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真當咱們是好欺負的了?!”孫德勝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雄獅般的咆哮,他猛地轉身,對著身後那些同樣憋了一肚子火的特戰營戰士們,大手一揮!
“一排!二排!都他娘的給老子動起來!從兩翼包抄!三排!重火力壓製!給老子把那個破逼塔樓,轟個底朝天!!”
“是!”戰士們齊聲怒吼,聲音震天,充滿了昂揚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