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剛剛散去,劉好仃站在自家陽台,手裡還握著那塊神秘的玻璃碎片。他反複摩挲著上麵模糊的“x7”字樣,像是在觸摸某種命運的開關。
妻子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問:“你這兩天咋老捧著個破玻璃看?”
“哦,沒啥,就是覺得……挺透亮。”劉好仃笑著把碎片塞回口袋,順手夾了口菜。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第一天進廠時連按鈕都按錯的老工人了。他現在,有了點彆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車間照常運轉。劉好仃熟練地戴上手套,調整切割刀的角度,冷卻液也調得恰到好處。他動作比前兩天利索了不少,偶爾還能跟旁邊工友搭上幾句閒話。
午休鈴一響,彆人三三兩兩地往食堂走,劉好仃卻假裝落在工具箱裡找東西,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往資料室方向挪。
資料室就在廠區西北角,門口掛著“非授權人員勿入”的牌子。不過劉好仃知道,每天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之間,管理員老李會打開門讓員工查閱一些基礎操作手冊,時間剛好三十分鐘。
昨天他就來借了一本《玻璃加工入門》,登記時故意寫了個“劉好丁”,字跡潦草,為的就是今天能混進去。
他繞到後門小路,蹲下身子觀察通風口。那是個鐵皮格柵,螺絲有些鬆動,正好夠他伸手擰開。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貓腰鑽了進去。
落地的一瞬間,一股陳舊紙張的味道撲麵而來。書架整齊排列,牆上貼著各種工藝流程圖和安全守則。他輕車熟路地走到最裡麵那一排,翻出昨天看到的那本《實驗材料分類與編號》。
翻開目錄,他心跳快了幾分——果然,在“新型複合材料”章節下,找到了一張照片:一塊深色玻璃,邊緣鋸齒狀,背麵印著“x7”。
和他口袋裡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迅速掏出隨身帶的小筆記本,開始記錄。照片下方有一行說明:
“x係列防彈玻璃試驗樣本,采用多層複合壓合技術,溫度控製需精確至±1c。”
他一邊記,一邊皺眉。這個“多層複合壓合”聽著就複雜,而且對溫度的要求近乎苛刻。
正寫著,耳邊傳來輕微的“哢噠”聲,是監控攝像頭轉動的聲音。
他立刻收起本子,閃身躲進兩個書櫃之間的縫隙,屏住呼吸。幾秒鐘後,攝像頭轉過去,燈光掃過天花板,又歸於寂靜。
劉好仃輕輕吐了口氣,悄悄將書放回原位,然後從通風口爬出去,若無其事地走向食堂。
當天下午,他在休息間隙拿出本子,翻到新記的一頁,對著流水線上的玻璃發呆。
晚上回到家,他借口要去樓下遛彎,拎著個小包出了門。包裡裝著一個拆解過的電爐、幾根電線和一小瓶酒精。
他繞到廠區後麵的廢棄車間。那裡早已不用,鐵門鏽跡斑斑,但鎖扣早就被風吹開了。他鑽進去,找了塊空地,把電爐零件拚起來,又接上電源。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模擬製作那種防彈玻璃的結構。他從家裡帶來兩片普通玻璃,中間夾了一層薄塑料膜,模仿“多層複合壓合”的概念。然後小心翼翼地加熱,試圖讓它們融合在一起。
可沒過多久,玻璃就開始冒泡,接著裂開,最後“啪”一聲碎成渣。
劉好仃歎了口氣,撿起碎片一看,果然發現裡麵有細小的氣泡痕跡,就像資料裡提到的那樣——溫度波動太大了。
他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狼藉,忽然笑了。
“看來,光靠電爐還不夠啊。”
第二天午休,他又去了資料室。這次他更小心,提前換了件顏色不同的工作服,登記名字時用了“劉號仃”。老李眯著眼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這次他重點查找的是關於溫度控製的內容。他在一本《熱壓成型工藝手冊》中找到一段描述:
“多層材料熱壓過程中,必須使用恒溫控製係統,誤差不得超過±1c,否則會導致內部應力不均,形成微裂紋。”
他邊看邊點頭,心裡已經有了下一步計劃。
下班後,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家二手電器店。老板見他年紀大,還以為他要買電飯鍋,結果他說要一台“可以精確控溫的加熱器”。
老板愣了一下,摸著下巴說:“你說的那種,應該是工業用的溫控儀,一般人家用不上。”
“我試試。”劉好仃掏出錢包,“多少錢?”
老板報了個價,劉好仃二話不說付了錢,扛著一個小箱子回了家。
妻子看到他扛著個怪玩意兒回來,皺眉問:“你又搞啥名堂?”
“研究點東西。”他笑著說。
那天夜裡,劉好仃又坐到了桌前。他把溫控儀接到改裝後的電爐上,仔細調整參數,然後再次放入兩片玻璃和一層薄膜。
這一次,他盯著儀表盤上的數字,手都不敢抖一下。
幾個小時後,玻璃終於冷卻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它,對著燈光一看——雖然還有些瑕疵,但至少沒有裂開,也沒有明顯的氣泡。
他嘴角微微上揚,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影子。
窗外,夜風輕拂,遠處的路燈像星星一樣閃爍。
劉好仃低頭在本子上寫下一行字:
“x7,初步複現成功,但仍有缺陷。需進一步優化溫控係統。”
他合上本子,抬頭看向窗外,眼神堅定。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喜歡深圳玻璃廠打工記請大家收藏:()深圳玻璃廠打工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