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灑在玻璃廠的鐵門上,劉好仃站在車間門口,肩膀還帶著昨天搬運後的酸痛。但他心裡清楚,身體再累也得撐住——因為現在他手裡握著點不一樣的東西。
王大勇今天又穿了件新襯衫,像是專門為了顯擺自己活得比彆人滋潤。他遠遠地衝劉好仃笑了一下,那笑容像塊發黴的饅頭,看著就讓人沒胃口。
“老劉,今天還有任務給你。”他說這話時,仿佛嘴裡叼著根香煙似的得意。
劉好仃笑了笑,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他,也準備好了。
中午飯點一到,工人們三三兩兩地往食堂走,劉好仃卻提著水桶往更衣室方向去。他不是真送水,而是想看看老張在不在那邊。
更衣室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工人在換衣服。劉好仃一邊假裝整理水桶,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果然,不一會兒,老張從角落裡鑽了出來,手裡拎著個破舊的飯盒,神情有些緊張。
劉好仃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放下水桶,低聲說了句:“老張,借你幾分鐘。”
老張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透著警惕,“啥事?”
“聊聊合作的事。”劉好仃聲音不大,但語氣堅定。
老張皺了皺眉,沒說話,轉身朝工具房走去。劉好仃跟了上去。
工具房門口貼著一張告示,上麵寫著“危險勿入”,但有幾個字母已經被刮花了,像是有人故意為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屋裡光線昏暗,堆滿了各種零件和工具。
“你想乾啥?”老張靠在牆邊,雙手抱胸。
劉好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本子,翻開幾頁,“我最近做了一些實驗,已經有點成果了。我想跟你合作。”
老張冷笑了一聲,“你這是想把我拉下水吧?你知道廠裡對這種事多敏感嗎?”
“我知道風險。”劉好仃語氣平靜,“但我也有底牌。材料方麵,我可以自己摸索,但有些關鍵的東西還是得你幫忙。”
老張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接過本子,翻了幾頁。他的目光停留在一頁畫滿曲線的圖表上,那是劉好仃記錄的冷卻溫度變化曲線。他眉頭慢慢舒展開來,但語氣依舊冷淡:“你以為這事兒能瞞得住?”
“我們隻做小樣,每次不超過兩塊。”劉好仃解釋道,“而且誰也不告訴,隻咱們倆知道。”
老張盯著他看了好幾秒,終於歎了口氣,“你啊,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不是鐵了心,是覺得這事值得試試。”劉好仃笑了笑,“再說,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
老張低頭沉思了一陣,忽然抬頭,“行吧,我幫你弄材料。但有個條件——出了問題,你得扛一半。”
劉好仃伸出手,“成交。”
老張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兩人之間仿佛有了一種無聲的默契。
“這事要是出岔子,咱倆都完了。”老張低聲說道。
“那就彆讓它出岔子。”劉好仃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從那天起,劉好仃和老張開始了他們的秘密合作。
每天下班後,劉好仃都會找借口多留一會兒,趁人不注意溜進廢棄車間。那裡設備老舊,沒人管,反而成了他們最好的試驗場地。
老張負責提供材料,有時是一些特殊的添加劑,有時是高純度的矽砂。這些東西平時很難搞到,但老張在廠裡混了這麼多年,總能找到門路。
有一次,劉好仃需要一種叫“硼酸鹽”的粉末,市麵上買不到,老張卻從倉庫最深處的一個櫃子裡翻了出來。他遞給劉好仃的時候,壓低聲音說:“這是十年前的存貨,沒人記得了。你可千萬彆讓彆人看見。”
劉好仃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瓶子裝進工具包裡。
他們的合作很低調,幾乎沒人察覺。但越是這樣,越讓他們感到踏實。因為他們知道,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某天傍晚,劉好仃剛完成一次試驗,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他趕緊熄了燈,躲在一堆廢料後麵。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是老張。
“你在嗎?”他輕聲問。
劉好仃從角落裡探出頭,“在這兒。”
老張關上門,走到他麵前,“剛才王大勇在車間轉了好幾圈,好像在找什麼人。”
“找我?”劉好仃皺眉。
“不確定,但我覺得他最近盯得有點緊。”老張神色凝重,“你要小心點。”
劉好仃點點頭,“我會注意的。”
老張頓了頓,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這是我剛拿到的新材料,據說能提高玻璃的韌性。”
劉好仃接過盒子,輕輕打開看了一眼,“謝謝你。”
“謝什麼,咱倆現在可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老張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往前衝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劉好仃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盒子,心裡湧上一股暖意。他知道,這條路並不容易,但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
夜色漸深,廠區漸漸安靜下來。風吹過玻璃廠房,發出輕微的嗡鳴聲,像是某種低語。
劉好仃收拾完工具,走出廢棄車間,抬頭望向天空。星星不多,但有一顆特彆亮,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筆記本,裡麵記錄著他和老張這段時間的所有嘗試與思考。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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