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坐在會議室的角落裡,手裡轉著一支筆,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廣告合同上。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灑進來,把紙張邊緣照得微微發亮。昨天簽完合同後,整個團隊像是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連小林走路都帶著節奏感。
他本來也該鬆口氣了,可腦子裡卻冒出個念頭,像顆種子悄悄在土裡發芽——既然品牌要做出去,那就不能隻做表麵功夫,得有點真東西。
“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除了打廣告,還能乾點彆的?”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桌邊幾人聽見。
小林正低頭整理拍攝計劃表,聞言抬起頭:“彆的?你是說……促銷活動?”
“不是。”劉好仃笑了笑,“是公益。”
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幾個人麵麵相覷。
陳文強率先皺眉:“你是說捐款?我們廠裡又不是大公司,哪有這閒錢?”
“我也沒說要捐多少。”劉好仃不急不躁,“我想的是資助幾個學生,幫他們完成學業。”
小林眨眨眼:“你是認真的?”
“比廣告還認真。”他說,“廣告是讓人記住我們是誰,公益是讓人相信我們是誰。”
這話一出,氣氛微妙了些。有人點頭,有人沉默。
“可是劉哥,”財務部的老王推了推眼鏡,“我們現在推廣預算已經很緊了,再抽出一筆錢搞公益,怕是吃不消。”
“那我們就少花點推廣的錢。”劉好仃語氣平靜,“省下來的,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陳文強歎了口氣:“你這是情懷主義。”
“我不是。”劉好仃看著他,“我是現實主義者。一個企業想走得遠,光靠產品不行,還得有點溫度。”
小林忽然插話:“其實我們廠以前也有同事的孩子考上大學,後來因為學費放棄了。”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空氣好像更沉了一些。
劉好仃點了點頭:“所以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看看他們到底需要什麼。”
第二天一早,劉好仃換了一身乾淨的襯衫,帶著筆記本出門了。
學校是臨時聯係的,對方聽說是玻璃廠負責人要來參觀,態度有些遲疑。門口保安攔了他兩分鐘才放行,嘴裡嘟囔著:“彆又是那種拍個照就走人的。”
劉好仃沒解釋,隻是笑著點點頭,走進了校門。
教學樓外牆斑駁,操場上鋪著塑膠,但邊角已經翹起。他沿著走廊慢慢走,聽見教室裡傳來朗朗讀書聲。突然,一張貼在公告欄上的紙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麵寫著:
“老師,我想讀高中,但我媽說家裡沒錢了。”
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倔強。劉好仃看了很久,最後輕輕撕下那張紙條,夾進了自己的筆記本裡。
中午在學校食堂吃了頓簡單的盒飯,他主動和幾位老師聊了會兒天。老師們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看他說話實在、問得具體,也就漸漸放開。
“我們這兒的學生,很多都是外地來的。”一位班主任說,“家長做點零工,收入不穩定,孩子上學壓力很大。”
“有沒有特彆努力的?”劉好仃問。
“當然有。”老師指著窗外一個正在掃地的女孩,“她成績一直年級前三,每天放學還要去菜場幫忙。”
劉好仃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女孩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動作利落地掃著落葉,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格外堅定。
他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學校時,心裡已經有了底。
回廠後,劉好仃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整整一下午。
傍晚時分,他拿著一份手寫的方案來到會議室,放在每個人麵前。
“這是我們初步的公益方向。”他說,“先從助學開始,資助五名品學兼優但家庭困難的學生,每人每月一千元生活費,直到他們畢業。”
“一年就是六萬。”老王翻了翻數字,“加上書本、學習用品這些,大概八萬左右。”
“這個預算我們可以承受。”劉好仃點頭,“我已經和財務溝通過,可以壓縮一部分廣告費用。”
小林看著那份方案,忍不住問:“你確定這麼做不會影響品牌形象?”
“會影響。”劉好仃笑了,“但不是負麵影響,而是正麵影響。”
“什麼意思?”
“客戶買我們的產品,不隻是因為廣告做得好,而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是一家值得信賴的企業。”他頓了頓,“一家有溫度的企業。”
會議室裡安靜了幾秒,然後小林忽然笑了:“聽起來像個口號。”
“那就記下來。”劉好仃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
“一家值得信賴的企業,不隻是賺錢的機器,更是能傳遞希望的地方。”
他把這張紙夾進筆記本,合上後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把這句話變成真的。”
會議結束時,天已經黑了。
劉好仃走出會議室,站在樓梯口看了眼窗外。遠處的廠房燈火通明,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金屬味。他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被這種熟悉的氣息包裹著。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那張紙條,想起那個掃地的女孩。
也許,這就是他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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