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站在會議室門口,手裡攥著一遝打印出來的郵件回複,紙張邊角有點卷,像是被反複翻過好幾遍。陽光從走廊儘頭的窗戶斜斜地射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貼在會議室的門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會議室比昨天更亂了點,桌麵上堆著幾台筆記本電腦,還有幾張世界地圖的複印件,角落裡還放著一盒沒拆封的速溶咖啡。阿芳已經坐在電腦前,正一邊敲鍵盤一邊小聲嘟囔:“這數據怎麼又對不上了……”
“早啊。”劉好仃把那遝郵件放在桌上,“我昨晚整理了一下,幾個重點候選人回了信,有些內容挺有意思的。”
“東歐那邊?”阿芳頭也不抬。
“對,還有東南亞的幾個國家,有個在新加坡工作的候選人提到了一些本地建築行業的趨勢。”
老趙從門口探了個腦袋進來:“你們這是又要開始搞什麼大動作?”
“是小動作,先分析分析。”劉好仃笑了笑,“你要是有空,也來聽聽。”
老趙端著茶杯進來,在桌邊坐下:“你們這節奏,比我們一線生產還快。”
“這不是趕上了好時候嘛。”劉好仃打開投影儀,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簡陋的ppt標題頁——
國際市場初步分析框架
“彆嫌簡陋。”他擺擺手,“咱們現在不是要寫論文,是要搞清楚我們到底能往哪兒走。”
小張也進來了,手裡還拿著手機:“我剛收到一封郵件,那個米蘭的意大利學生說,他可以幫我們聯係一個在布加勒斯特的建築公司,看看那邊的玻璃需求。”
“布加勒斯特?”劉好仃眼睛一亮,“羅馬尼亞首都,對吧?”
“對。”小張點頭,“他說那邊最近有些建築項目在推進,但本地供應商不太夠用。”
“那就是機會。”劉好仃在筆記本上記下幾個關鍵詞,“不過咱們得先弄清楚,那邊的市場門檻有多高。”
“門檻?”老趙皺眉,“你是說價格?還是標準?”
“都有。”劉好仃指著屏幕,“我們得從幾個方麵來分析。政治穩不穩定?經濟怎麼樣?文化接受度高不高?行業競爭激烈不激烈?”
阿芳敲完最後一行數據,抬頭說:“我這邊整理了幾個國家的基本數據,但有些信息不太一致。”
“比如?”劉好仃問。
“比如羅馬尼亞的關稅政策,有兩份資料說的不一樣,一份說最近放寬了,一份說反而提高了。”
“那就得核實。”劉好仃點點頭,“不能光靠網上搜來的信息。”
小張翻了翻郵件:“我問過那個德國工程師,他說他有個朋友在柏林做貿易谘詢,可以幫忙確認。”
“那就先聯係。”劉好仃說著,又翻了一頁ppt,“接下來咱們分個工,每人負責一個國家的初步分析,先從東歐開始,再擴展到東南亞。”
“我負責羅馬尼亞。”阿芳自告奮勇。
“我來研究下泰國。”小張說,“那邊語言相對容易溝通。”
劉好仃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在筆記本上記下了“語言優勢≠市場優勢”。
“你這表情,是不是覺得我太樂觀了?”小張有點不服氣。
“我不是覺得你太樂觀。”劉好仃笑著說,“我是怕我們都太樂觀了。”
老趙喝了一口茶:“你這話說得,怎麼聽著有點像我們廠裡那句老話——‘玻璃好做,市場難找’。”
“對啊。”劉好仃點頭,“所以咱們得先找清楚,哪兒是真能走的路,哪兒是看著像路,其實是個坑。”
會議室安靜了一會兒,隻有鍵盤敲擊的聲音。
阿芳忽然停下:“劉哥,我剛才看到一個新聞,說羅馬尼亞那邊的建築法規可能要改。”
“改什麼?”劉好仃立刻問。
“關於建築用玻璃的安全標準。”她把網頁調出來,“他們可能要引入新的隔熱和防火標準。”
“這對我們是好是壞?”老趙問。
“看情況。”劉好仃沉吟,“如果標準提高,我們的產品能不能達標?如果不能,就得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