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陽光還斜斜地鋪在圖紙上,小陳剛把最後一張標簽貼好,尤哈的話音未落,劉好仃已經順手從打印機裡抽出一張剛打出來的a4紙,反手一折,夾進舊帆布包的側袋。
“樹要長,葉子也得換。”他拍了拍包,“下周展會,咱們不能還頂著十年前的‘玻璃俠’頭像去。”
沒人笑。但都懂。
那“玻璃俠”是廠裡早年請兼職設計做的ogo,一個卡通人形舉著玻璃板,頭盔像電焊麵罩,腰帶還印著“堅不可摧”四個字。客戶私下叫它“工地奧特曼”,連自家銷售都覺得拿不出手。
“主乾不能動。”劉好仃拉開會議室白板下的抽屜,取出三支不同顏色的馬克筆,“倒影ogo留著,字體不變,藍底白字,這是咱們的身份證。”
他刷地畫出三個分支,分彆標上“極境”“速達”“探界”——這是上回定下的子品牌名,聽著像科幻片預告,但每個字都有出處。
“極境”對應高端建築線,主打精準交付與設計協同;“速達”服務工業客戶,強調破損即補、應急響應;“探界”則是“玻璃實驗室”的正式代號,專攻新能源、醫療等前沿領域。
“現在,咱們分組開工。”他一指小陳,“你帶一組,負責‘極境’,要的是高級感,不是貴氣感,明白嗎?彆整得像豪宅電梯間。”
小陳點頭:“懂,克製的奢華,像一杯手衝,不是香檳塔。”
“阿米爾,‘速達’交給你。”劉好仃把紅筆遞過去,“速度、可靠、零誤差,視覺上要有‘秒表滴答’的緊迫感,但不能讓人覺得冷冰冰。”
阿米爾推了推眼鏡:“可以試試動態線條,像玻璃在高速運輸中的軌跡殘影。”
“尤哈,‘探界’歸你。”劉好仃笑出一口白牙,“科技感要有,但彆太賽博朋克。咱們不是造光劍的,是給電池廠送玻璃的。”
尤哈撓頭:“那……能不能加點‘實驗記錄本’的元素?手繪草圖、數據標注那種?”
“行。”劉好仃在本子上記了一筆,“記住,所有設計,倒影ogo必須在左上角,尺寸不小於圖標總麵積的15。宣傳語最後四個字,必須是‘安全抵達’。”
他合上本子,像合上一鍋正在發酵的麵團:“下周三前,每人交三套初稿。彆怕醜,先畫出來再說。”
三天後,會議室牆上貼滿了打印稿。
“極境”的方案裡,有一版是玻璃幕牆在晨光中緩緩升起的剪影,配色是銀灰與深藍漸變,像城市天際線剛蘇醒;另一版則乾脆用建築圖紙的等高線做底紋,ogo嵌在中心,像坐標原點。
“速達”的設計更硬朗。一套方案用了斷裂的玻璃邊緣被紅線縫合的圖形,象征“破損即補”;另一套是時鐘指針與運輸路線重疊,形成“72小時應急通道”的視覺隱喻。
“探界”最跳脫。尤哈交的稿子裡,有一張是顯微鏡視野下的玻璃分子結構,旁邊手寫字體寫著“第17次耐高溫測試:成功”,落款是“實驗室日誌04.17”;另一張乾脆是張“玻璃身份證”,列出透光率、熱膨脹係數、抗壓強度等參數,像產品簡曆。
劉好仃站在牆前,一根根看,時不時用黃貼紙在某個設計上打勾。
“這個‘縫合玻璃’不錯。”他指著“速達”的方案,“但紅線太像傷口,換個顏色,比如橙色,像警示帶,但更有行動力。”
阿米爾點頭記下。
“‘極境’這個剪影,大氣,但缺了點‘人味’。”劉好仃轉向小陳,“能不能加個微小的倒影?比如玻璃上倒映出設計師的手,正在畫圖?”
小陳眼睛一亮:“對!讓客戶覺得,我們不隻是送貨的,是參與創作的。”
尤哈舉手:“那個‘玻璃簡曆’,客戶會不會覺得太技術流,看不懂?”
“那就加一句人話。”劉好仃笑,“比如‘它不說話,但扛得住40c到150c的暴擊——安全抵達’。”
會議室爆發出一陣笑。
討論到最後,每條線各選出一套主推方案。劉好仃把三張圖並排釘在白板中央,像掛起三麵新旗。
“下一步,見真章。”他說。
新標誌和宣傳語先在官網悄悄上線,隻在三個子品牌的獨立頁麵展示。同時,團隊印了三百份新品類手冊,封麵是新ogo,背麵留了二維碼,寫著“掃碼告訴我們:這個新臉,你還看得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