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的手機還躺在桌麵上,屏幕已經暗了,但那串冰島號碼的輪廓仿佛還浮在空中。他沒再盯著它看,而是轉身拉開抽屜,取出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封皮是深藍色的,邊角壓著一道淺淺的折痕,像是被誰在快遞盒裡不小心坐過。他把它輕輕放在會議桌中央,翻開第一頁,寫下三個字:做得到。
“今天不畫地圖了。”他抬頭,看著陸續進來的團隊,“咱們來搭橋。”
小陳剛坐下,手裡還捏著半杯涼掉的咖啡,“橋?通哪兒?”
“通到客戶心裡去。”劉好仃笑了笑,“上回咱們蹲下來聽了,聽見了‘被理解、被重視、被及時回應’這三句話。現在,該想想怎麼回話了。”
尤哈撓了撓後腦勺,“可咱們聽了一堆聲音,總不能每句話都回個‘收到’吧?”
“當然不是。”劉好仃拿起筆,在白板上畫了個三角,“服務升級,不是加人頭、堆資源,而是把‘聽見’變成‘做到’。咱們得設計一套能長出腳的方案——自己會走,還能拐彎。”
阿米爾眼睛一亮:“就像咱們的玻璃,不隻是透明,還得懂光怎麼照。”
“對嘍。”劉好仃點頭,“所以今天,咱們不談大道理,隻聊三件事:做什麼,怎麼做,能不能做。”
會議室的空調嗡了一聲,像是應和。小陳把咖啡杯擱在一邊,掏出平板:“那我先拋個磚——咱們能不能搞‘地區專屬服務包’?比如中東客戶重視現場支持,就配雙語工程師常駐;歐洲客戶喜歡書麵流程,咱們就把服務協議做成可下載的pdf,帶電子簽章。”
尤哈立刻接上:“非洲那邊呢?視頻教程得配上本地口音配音,最好找當地工人出鏡示範,他們信自己人。”
“好主意。”劉好仃在筆記本上記下,“但成本呢?每個地區都定製,咱們財務怕是要連夜跑路。”
小陳眨眨眼:“要不,咱們先挑六個重點市場試點?新加坡、迪拜、約翰內斯堡、溫哥華、利雅得、聖保羅——都是反饋多、合作穩的。”
“行。”劉好仃勾了一筆,“先跑通模式,再複製。”
阿米爾忽然舉手:“我還想到一點——溝通節奏也得調。德國客戶不喜歡半夜來電,但尼日利亞那邊,晚上八點才是黃金時間。咱們能不能做個‘客戶時區日曆’?係統自動提醒,什麼時間該發郵件,什麼時間該打電話。”
尤哈笑了:“再加個‘節日雷達’,彆哪天大齋月還給人發促銷短信。”
“這主意妙。”劉好仃在白板上寫下“智能提醒係統”,圈了兩圈,“不過,技術能解決一部分,人得跟上。咱們得讓每個對接人,像記住自己生日一樣記住客戶的習慣。”
小陳突然皺眉:“可咱們人少,客戶多,真能記全嗎?”
“記不全,就查。”劉好仃翻開筆記本,“所以,我建議建個‘客戶檔案庫’——不是冷冰冰的編號,而是活生生的畫像。比如,迪拜那位項目經理,喜歡用語音留言,討厭ppt;利雅得的女建築師,重視宗教禮儀,反感強光反射。這些,都記進去。”
尤哈眼睛一亮:“以後新人接手,打開檔案,就像看了場客戶紀錄片。”
“對。”劉好仃點頭,“服務不是一次性交易,是長期關係。檔案越厚,關係越穩。”
阿米爾忽然壓低聲音:“那……客戶最怕的‘三年後壞了找誰修’呢?咱們總不能十年後還派同一個人去?”
會議室安靜了一瞬。
劉好仃沒急著回答,而是從包裡抽出一張紙,是上次南非客戶手寫的反饋複印件。他指著最後一行:“你們問的我都答了,但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三年後壞了找誰修。”
他抬頭:“所以,咱們的服務,得有‘延續性’。”
“怎麼延續?”小陳問。
“兩個字——備案。”劉好仃說,“每個項目,從簽約到交付,再到後期維護,全程留痕。誰對接、說了啥、改了啥,全記下來。哪怕十年後換人,新來的也能接得上。”
尤哈喃喃:“這不光是服務,是‘傳承’啊。”
“沒錯。”劉好仃笑了,“咱們廠小,拚不了全球網點,但可以拚‘記憶’。大公司靠係統記事,咱們靠人記情。”
小陳忽然一拍桌子:“那咱們還能再進一步——搞個‘服務承諾卡’!每個客戶簽完合同,送一張實體卡,上麵寫著:十年質保,終身響應。背麵印個二維碼,掃碼就能查維修記錄、對接人信息。”
“這卡得做得結實。”尤哈笑,“最好能當書簽用,天天看著。”
“行。”劉好仃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小卡片的草圖,“再加句口號——‘玻璃會老,服務不老’。”
阿米爾點頭:“客戶拿著這張卡,心裡就踏實了。”
劉好仃環視一圈:“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