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把培訓室的燈關了又開,不是為了檢查電路,而是想看看那行剛圈住的青島ip地址,在不同光線下會不會顯得更清晰一點。屏幕沒變,數據也沒變,但他的手指在回車鍵上方懸了三秒,最終還是沒點下去。
他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包新的u盤,拆封時塑料膜發出輕微的“刺啦”聲。小周聽見動靜探頭進來,嘴裡還叼著半截筆:“頭兒,係統剛推完工具包,聖保羅那邊有動靜沒?”
“還沒標記。”劉好仃插上u盤,調出後台日誌,“但他們看了。”
“看不算數啊。”小周把筆取下來,皺眉,“萬一隻是順手點開,轉頭就刪了呢?咱們這算不算一廂情願?”
劉好仃沒答,而是把青島物業中心過去七天的訪問記錄拉成一條橫軸線。原本每周三2159準時出現的小藍點,從昨天開始,停留時間從5分48秒跳到了6分12秒,而且後台顯示有一次緩存操作——沒下載,也沒分享,就是悄悄存進了臨時文件夾。
“多待了二十多秒。”他說,“還順手存了一句‘當你說不出話時,燈還亮著’。”
小周湊近屏幕:“這算回應?”
“不算回應。”劉好仃搖頭,“是偏移。”
“偏移?”
“走路的時候,本來各走各的,突然腳步慢了半拍,正好踩在彆人節奏上——這不是巧合,是調整。”他打開另一個窗口,聖保羅的記錄也出來了。用戶在退出頁麵三分鐘後,重新登錄,點進了“聯絡碼”子頁麵,停留41秒,沒保存,也沒截圖,就像隻是路過。
但劉好仃知道,沒人會半夜路過自己從不看的地方。
老李這時候端著杯子進來,聽見兩人說話,把保溫杯往桌上一放:“你們說他們改了步調,可萬一是上廁所遲了呢?或者網卡了一下?多待幾秒能說明啥?”
“一次說明不了。”劉好仃調出三周數據曲線,三條顏色分明的線並排鋪開,“但連續兩周,都在工具包投放後出現相似延長,青島+13秒,聖保羅+27秒,柏林那邊雖然沒變,但他多看了一次巡更表模板。”
他用筆尖指著圖:“這不是誤差,是趨近。”
老李盯著看了半晌,忽然問:“所以你是說,他們其實在悄悄往我們這邊靠?”
“不是往我們靠。”劉好仃糾正,“是往節奏靠。他們不知道我們在看,但我們設的路徑,正好是他們心裡本來就想走的路。”
小周撓頭:“那這算不算……他們在談合作?”
“已經在談了。”劉好仃打開白板,寫下一行新公式:Δt=|t?t?|t?,“當行為偏移率小於百分之五,就說明他們在無意識裡選擇了同步。這不是洽談,是共振開始了。”
老李嘀咕:“聽著像算命。”
“是算數。”劉好仃把公式圈起來,“以前是等他們出現,現在是看他們有沒有往‘在’的中心靠。靠了,就是意向。”
小周忽然笑出聲:“所以咱們這聯盟,連麵都不用見,光看人家多待了幾秒,就能判斷人家想不想加入?”
“不是加入。”劉好仃擦掉“加入”兩個字,“是確認他們本來就在這兒。”
辦公室安靜下來,隻有服務器風扇輕輕轉著。小周盯著那行公式看了好久,突然掏出手機拍照,結果一不小心,把白板角落那句“燈亮即盟約”也拍了進去。
他沒刪,反而覺得這句有點意思。
劉好仃沒阻止,隻說:“下次工具包升級一下。”
“加啥?”小周問。
“加個按鈕。”他說,“隱形的,不顯眼,隻有看久了才會浮出來。”
“寫啥?”
“若你願同行,點此留痕。”
老李皺眉:“這不是又變相申請了?你不是說不設門檻嗎?”
“按鈕不留名,不登記,點了也不會跳轉。”劉好仃解釋,“服務器隻記一個脈衝信號,持續十二小時,自動清除。就像打個暗號,打不打,由他們。”
“萬一沒人點呢?”
“那就說明他們還不想留痕。”劉好仃合上筆記本,“沒關係,我們不急。”
“可萬一有人點了,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啊?”
“不需要知道。”他說,“知道‘有人在’就夠了。”
小周盯著屏幕,忽然想到什麼:“那……我們怎麼知道他們點了?”
劉好仃打開代碼編輯器,在注釋欄寫下一行字:“我們不問你是誰,隻問你是否還在。”然後設置了觸發條件——連續兩次訪問超過六分三十秒,按鈕才會浮現。
“係統會記。”他說,“但不會告訴任何人,除了我。”
老李喝了口熱水,看著他:“你這是在等一個看不見的回應。”
“我一直都在等。”劉好仃關掉編輯器,“但他們得自己決定,要不要讓這個回應被看見。”
第二天周三,2203,青島物業中心的值班室裡,張衛國盯著電腦屏幕,頁麵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沒關,也沒動,手指懸在觸控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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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分三十一秒時,頁麵右下角,緩緩浮出一行小字:若你願同行,點此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