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把紅膠帶貼完,直起腰來,手指在盒麵“參與卡提交處”幾個字上輕輕敲了兩下。小陳剛想說話,他擺擺手:“彆急,下午三點,工具間開會。”
沒人問開什麼會。但那卷紅膠帶還敞著口放在櫃子上,像一句沒說完的話,誰都知道,事情還沒完。
三點整,小陳、老周、小李準時走進工具間。桌上擺著兩份打印紙,一份是昨天列的十四項問題清單,另一份是空白的會議記錄本。劉好仃從茶杯裡吹了口氣,把水漬在桌角擦了擦,說:“昨天我們找出了‘哪條路走不通’,今天得商量,怎麼修路。”
小陳翻開筆記本:“我昨晚想了想,能不能做個掃碼係統?每人一個碼,路過卡盒掃一下,自動登記,還能提醒沒交的。”
老周一聽就搖頭:“咱這兒又不是寫字樓,機器一響,手套一戴,誰騰得出手掏手機?再說了,係統壞了誰修?小陳你能二十四小時待命?”
“我不是說立刻上係統,”小陳有點急,“我是說方向——得讓參與變得更順,彆總靠人提醒。”
“順不順,不在工具,在人心。”老周拍了下桌子,“我帶班三十年,最怕的就是‘上麵一套,下麵一套’。今天貼個紅條,明天換行字,工人一看,又來折騰了。”
小李插話:“可也不能全靠人。班組長要是不知道這事兒,底下人自然也不當回事。”
劉好仃聽著,沒打斷。他把那張發黃的“午休帶教”卡從日誌本裡取出來,平放在桌上,像擺出一張底牌。
“這張卡為什麼能留到現在?”他問。
三人沉默。
“因為它被人看見了。”他說,“老周你貼的,小李你讀的,小陳你歸的檔。它不是一張紙,是咱們三個人一起點的火。”
他頓了頓:“現在的問題不是沒人寫卡,是寫了沒人理。卡盒貼了紅條,是看得見了;可人心裡那條路,還黑著。”
他拿起筆,在白板上寫下三行字:
流程不通——卡盒遠、筆沒墨、補卡難
信息不通——班組長不知、反饋無門、沉默成片
心氣不通——怕邀功、不知意義、寫了白寫
“咱們之前用‘三問’找問題,”他說,“現在,用‘三通’來想辦法。路要通,話要通,心氣也得通。”
小陳眼睛一亮:“那咱們分組?”
“正有此意。”劉好仃把白板一分為三,“流程通,小陳牽頭;信息通,老周負責;心氣通,小李來想。每人二十分鐘,隻說能落地的,不說‘如果’‘也許’。”
小陳第一個動筆。她畫了個卡盒簡圖,標出三個關鍵點:位置、標識、工具。“卡盒統一掛在交接區,離工位不超過五步;盒麵貼大字,加個熒光邊;盒裡放兩支筆,每周換一次墨芯。補卡不用申請,直接去文員那兒領。”
老周點頭:“位置對。但光改盒子不夠。班組長得先明白這是正事,不是額外活。”他寫下一串:雙周開個五分鐘短會,講一條新規;交接本上加一行“今日參與提醒”;新來的組長,上崗前先看十張真實卡。
小李則盯著“心氣”二字發愣。半晌,她說:“我昨天問了個老師傅,他說他填卡,是想讓廠裡知道‘我乾了啥’。可寫了沒人回,就像往井裡扔石頭,聽不見響。”
“那就得讓響聲傳上來。”劉好仃說。
“要不……搞個‘回應牆’?”小李試探著說,“挑幾張有意思的卡,貼出來,旁邊寫上處理結果。比如‘發現地麵積水,已清理’,讓大家知道,寫了有用。”
老周皺眉:“貼誰的?不貼的會不會覺得被冷落?”
“不評好壞,隻選有代表性的。”小李趕緊補充,“重點是讓所有人看見反饋。”
小陳突然說:“能不能再加個‘微光榜’?不跟績效掛鉤,就誇那些默默做事的。比如‘連續三周提交’‘帶新人填卡’。”
老周笑了:“這倒行。人不怕辛苦,怕白乾。有個名頭,心裡也熱乎。”
劉好仃在白板上快速整理:
流程通——
卡盒標準化:位置、標識、工具統一
提交嵌入交接節點:離崗前最後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