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響起幾聲輕歎,像是某種長久繃緊的東西鬆了。
合作方的一位經理舉手:“我們能不能也設個類似的收集方式?不一定要叫‘火種箱’,但……想試試。”
“當然可以。”劉好仃說,“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人願意收下那些‘不該存在’的紙條。”
“那怎麼保證不是作秀?”另一個聲音問,“這種事太軟,怎麼複製?”
劉好仃沒急著答。他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是老周手寫的記錄:4月12日,小李投卡,問“是誰改的”;4月13日,阿芳補錄語音,說“老陳提醒我模具溫度”;4月15日,夜班組長主動申請增設補錄通道。
“進步不是一下子跳過去的。”他說,“是從‘不敢說’,到‘敢問一句是誰’,再到‘我來補一條’。我們記錄這些,不是為了證明多完美,而是為了記住——每一個第一次,都值得被接住。”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
然後,前排那位負責人慢慢開口:“我們去年有個工人,發現傳送帶鬆動,沒走報修流程,直接關了機。當時被批評‘擅自操作’,現在想想……他可能是唯一注意到的人。”
劉好仃看著他:“下次再有人這麼做,您會怎麼處理?”
對方沒立刻回答。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筆,又抬頭,說:“至少,先問一句‘你為什麼這麼做’。”
小林悄悄拍了張照片,是投影上的卡片,邊緣焦黑,字跡清晰。
交流快結束時,阿珍從包裡拿出一份打印件,遞給對方項目主管。是“火種箱”首頁,背麵手寫著一行字:“2023年4月11日,淩晨兩點十七分,有人替另一個人報了警。”
“不是成果。”劉好仃站在門口,看著對方收下紙頁,“是提醒。”
對方把紙折好,放進公文包最裡層,拉上拉鏈。
“我們回去也設個地方。”他說,“專門收那些沒走流程的聲音。”
劉好仃點點頭:“叫什麼名字都行。”
“就叫……”那人想了想,“先不命名。等第一個故事進來,再定。”
他轉身要走,又停下:“你們那個‘沉默突破指數’,真不進主報告?”
“進了。”劉好仃說,“但沒分數,隻有一句話:‘這裡記錄的,是那些終於敢開口的人。’”
對方沉默片刻,輕輕說了句:“這比分數重要。”
散會後,陽光斜照進走廊。小林走在最後,手機彈出一條新消息:火種箱文件夾新增權限,合作方三人已加入。
他點開文件夾,看見一條新上傳的記錄,標題是:“2023年5月8日,夜班電工未留痕關機事件”。
下麵備注:信號事件,編號002。
上傳人:南粵張工。
時間: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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