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還在響,劉好仃的手已經搭在主控櫃的斷電開關上。他沒鬆手,也沒按下,隻是盯著信號波形在屏幕上跳動了三秒,然後緩緩鬆開。
“不是宏泰的人。”他說。
老周從監控台探頭看了一眼:“怎麼不是?穿的工裝跟他們上次一模一樣。”
“鞋。”劉好仃指著畫麵角落,“宏泰技術部發的是防滑黑麵,這三人穿的是灰邊翻毛。而且——”他放大畫麵,指了指乾擾器外殼上的編號,“這批次的乾擾器,上個月才出廠,宏泰采購清單裡沒有。”
小吳抱著筆記本跑進來,差點撞上工具箱:“劉工,剛抓到數據包!他們在嘗試注入一段加密指令,目標是重啟我們的補償程序。”
“重啟?”劉好仃笑了,“他們不知道那程序現在連我按錯鍵都不會關。”
他轉身走向技術台,順手把工裝外套甩在椅背上。王浩正蹲在示波器前,手指懸在鍵盤上不敢敲。
“怎麼了?”劉好仃問。
“這波形……像是從我們自己的係統裡發出來的。”王浩聲音發緊,“像是……內鬼。”
“內鬼?”劉好仃一把抓過鼠標,調出數據流路徑,“咱們的係統沒後門,隻有區塊鏈存證入口。他們要是能從裡麵往外發指令,說明——”他頓了頓,“他們已經拿到我們三個月前的密鑰備份。”
技術台邊的打印機突然開始吐紙,一張張漏洞分析報告接連落地。劉好仃彎腰撿起最上麵那張,掃了一眼:“十七處漏洞?這哪是係統,是篩子。”
“我們拆了三台宏泰設備。”小吳指著桌上拆開的電路板,“他們在底層固件裡埋了遠程喚醒協議,隻要接電就能激活。還用了非對稱加密混淆,普通檢測根本發現不了。”
劉好仃把報告拍在桌上:“那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真拆。”
淩晨兩點,技術解剖室的燈還亮著。六台示波器圍成一圈,像六隻眼睛盯著中央的宏泰主控板。王浩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代碼,屏幕上跳出一個波形模型。
“找到了。”他說,“他們在電磁頻段上做了偽裝,把攻擊信號藏在50赫茲工頻噪聲裡。但我們昨天錄到的乾擾脈衝,有個0.3毫秒的延遲,像是……係統在等待某個觸發條件。”
“不是等待。”劉好仃突然伸手調高增益,“是同步。他們在等我們的係統上報數據,然後順著鏈路反向注入。”
老周一拍桌子:“難怪他們總挑我們遠程調試的時候動手!”
“那就彆讓他們等。”劉好仃抓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畫了個三角波,“把示波器全部調成單次捕獲模式,一旦檢測到異常脈衝,立刻反向發送三角波乾擾,打亂他們的同步節奏。”
“可這樣隻能防一次。”小吳皺眉,“他們換頻段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換。”劉好仃咧嘴一笑,“我們建個波形矩陣,三十秒內記錄所有攻擊頻段,生成動態防禦圖譜。”
六台示波器同時開始采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波形像雨點般落下。王浩盯著數據流,突然喊出聲:“他們在試新的調製方式!方波變頻,脈寬調製!”
“記錄。”劉好仃頭也不抬,“把所有攻擊特征存進漏洞庫,每一條都打上時間戳和ip來源。”
打印機又開始工作,一頁頁數據接連堆疊。劉好仃順手把最新一張貼在牆上,用紅筆圈出十七個標記:“十七處漏洞,十七個攻擊入口。明天開會,咱們一條條拆給他們看。”
會議室的投影剛亮,法務主任就站了起來:“這些數據不能公開!萬一被反訴侵犯商業秘密怎麼辦?”
“那他們半夜派人撬櫃子就能算了?”市場總監把平板摔在桌上,“中山客戶剛退單,理由是‘係統存在未知風險’。他們可沒說是被人黑的!”
“證據鏈不完整。”法務主任翻著合同,“區塊鏈存證隻能證明數據存在,不能證明攻擊來源。要走法律程序,得公證處現場取證。”
“等你取證完,客戶都換完係統了。”劉好仃把u盤插進電腦,調出昨晚的攻擊波形,“我們不走程序,我們直播。”
“直播?”
“對。”他打開一個新窗口,是車間監控畫麵,“明天上午十點,‘透明實驗室’直播拆解宏泰係統。從外殼到電路板,從固件到通信協議,全程公開。誰要看,誰來問,我們現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