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湊近屏幕,咧嘴一笑,喊了聲:“保熟嗎?”
係統用定州話回:“保熟!趁熱吃!”
劉好仃站在操作台前,把那張驢肉火燒包裝紙攤開,用紅筆在上麵畫了條曲線。“把語音觸發和溫感數據綁死,溫度一過六十度,自動切到‘燙嘴咧’提醒。”他把紙往林曉彤麵前一推,“彆整花哨的,就這句,接地氣。”
林曉彤盯著代碼框皺眉:“api不支持實時切換,現在語音模塊是獨立運行的。”
“那就拆了重裝。”劉好仃順手把包裝紙折成小船,擱在鍵盤邊上,“咱們的係統又不是擺設,得會看臉色。熱了會喊燙,灰多了會咳嗽,聽不懂話還會急眼——這才像個活人。”
小李抱著散熱片從測試艙出來:“剛泡完爐灰水,溫度65c穩定運行兩小時,就是語音延遲了0.3秒。”
“差之毫厘,客戶就覺得你裝傻。”劉好仃起身走到白板前,拿紅筆圈出“動態響應”四個字,“把定州話語音包拆成最小語義單元,裂了、卡了、糊了,每種情況配一句土話,和傳感器數據對上號。”
程序員們開始重寫接口,劉好仃順手把凍梨塞進主機出風口:“降溫靠硬件,說話靠人情,兩條腿走路才穩。”
淩晨三點,測試係統突然響起:“驢肉火燒燙嘴咧,該停機歇會兒!”藍光閃爍,散熱片表麵凝出一層水珠。
“成了!”小李一拍桌子,“高溫下語音自動切換,延遲壓到0.1秒!”
財務總監舉著電費單衝進來:“劉工!語音包每小時喚醒三次,功耗漲了20!”
“客戶願意為這句‘燙嘴咧’多付15維護費。”劉好仃調出河北鋼廠的監控畫麵,“你聽——”
畫麵裡,工人正拍著設備外殼笑:“這破機器,比我們班長還會嘮嗑。”
王浩天沒亮就帶著新批次的散熱片出發,車後備箱塞滿密封袋和工具包。到了鋼廠,主任正蹲在競品設備前抽煙。
“他們那罩子看著厚實,其實濾網孔太大。”王浩掏出測塵儀,對著競品防護罩一掃,“30微米以上的鐵屑全漏進去,風扇轉兩小時就堵死。”
主任彈了彈煙灰:“你們的能強多少?”
“不換罩子也行。”劉好仃從包裡抽出一片納米塗層散熱片,“咱們搞個雙層過濾——外層用他們的罩子攔大渣,裡層用咱們的塗層分解細灰。”
他當著主任的麵,把散熱片塞進舊防護罩,接上電源。設備啟動,藍光一閃,係統用定州話說:“塵多咧,彆偷懶,清灰去!”
“這聲兒……還真像我們工段的老李。”主任笑了,“裝吧,先試一台。”
中午前,第一台設備完成替換。下午兩點,第二台剛接線,係統突然切換成高爐區專用語音:“裂了?彆碰!蓧麵窩窩正蒸著,等兩分鐘再開蓋!”
主任摸了摸設備外殼:“不燙手,聲音還帶勸的——行,全廠六台,都換。”
夜裡九點,巡檢工拿著手電筒走過高爐區,設備突然用唐山話喊:“大哥,風機轉數過高,慢點兒來!”
工人愣住,掏出手機錄像:“這玩意兒比我媳婦還會管事。”
財務總監第三次衝進實驗室時,手裡攥著東北發來的訂單單。
“黑龍江、吉林、遼寧,三地要定製方言包!”他把單子拍桌上,“林曉彤,你真打算讓係統學會‘波棱蓋卡馬路牙子上’?”
林曉彤正在核對語音樣本:“已經建了否定詞庫,隻要前麵帶‘哎呀媽呀’,就不觸發報警。”
劉好仃正用刻刀在新散熱片上雕字:“鐵嶺話專用”四個字剛刻完,小李從測試艙喊:“零下三十度模擬環境,係統識彆‘凍上了’後,自動播報運動指令!”
“工人真跟著做?”劉好仃抬頭。
“做了!還拍了視頻,標題叫‘我和設備一塊蹦躂’。”
財務總監喘著氣:“功耗又漲了,服務費能補回來嗎?”
“競品降兩成價,咱們多收三成服務費。”劉好仃把刻好的散熱片放進托盤,“你算的是賬,客戶算的是省心。誰讓他們設備不會說‘趕緊跺腳,彆成冰坨子’?”
林曉彤這時候調出新插件界麵:“咱們的語音轉寫插件上線了,四十八小時從抖音快手扒下來五萬條方言數據。”
“乾得漂亮。”劉好仃把驢肉火燒包裝紙掃進掃描儀,“做成數字徽章,誰采集滿一千條,送定州話進度條皮膚。”
小李在實驗室架起攝像頭,貼了張告示:“全國網友,教設備說家鄉話!”
四川網友第一個上線,衝著鏡頭喊:“裂口子了!”
測試設備藍光一閃,進度條彈出紅糖糍粑,背景音樂響起《太陽出來喜洋洋》。都帶鄉音。”林曉彤笑著調整音軌。
深夜收工前,劉好仃手機震動。東北客戶發來視頻:零下二十五度,設備屏幕結霜,突然用鐵嶺話說:“設備要穿棉襖,人也彆光膀子!”
畫麵裡,工人裹著軍大衣哈哈大笑,順手給設備蓋了件舊棉衣。
劉好仃關掉手機,白板上的“競爭策略”下麵,新添了一排代碼編號:hj_001、j_003、n_002……
他拿起紅筆,在編號後畫了個向上的箭頭。
窗外,河北鋼廠的監控畫麵還在運行,蓧麵窩窩在進度條裡緩緩轉動,熱氣模擬得幾乎要溢出屏幕。
工人湊近,又喊了一聲:“保熟嗎?”
係統亮起綠燈,回得乾脆:“保熟!再等三分鐘,火候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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